深秋的翊坤宫,褪去了往日的清雅灵动,只剩满院萧瑟。庭院中那几株曾经盛放的菊花,如今花瓣大半凋零,残枝败叶在寒风中摇曳,衬得殿内愈冷清。如懿身着一袭素色绫罗宫装,静坐在窗前的软榻上,手中捧着一卷早已泛黄的礼仪典籍,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,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,眼底满是化不开的疲惫与怅然。
永琮夭折的消息传来已有多日,皇后疯癫被禁足长春宫,金玉妍接手长春宫事务,权势愈鼎盛,后宫格局已然彻底倾斜。而她,虽未被皇上定罪,却因“痘神符”的事,始终被弘历猜忌,这份猜忌像一根无形的刺,深深扎在她心头,也横亘在她与弘历之间,让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。
往日里,弘历虽未必日日来翊坤宫,却也时常会召她前去养心殿伴驾,或是闲暇时来庭院中与她闲话家常,偶尔还会一同品鉴书画,那份君臣相伴、夫妻相守的温情,曾是如懿在深宫中最珍贵的慰藉。可如今,这一切都变了。自永琮夭折、皇后疯癫后,弘历便极少再召她,翊坤宫的宫门前,再也没有出现过皇上的轿辇,连往日频繁往来的传旨太监,都变得寥寥无几。
更让如懿心寒的是,每逢初一十五前去给太后请安,或是偶尔在宫道上偶遇弘历,他对她的态度也格外冷淡。那日在慈宁宫请安,她起身行礼时,弘历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,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没有,目光落在她身上时,带着几分疏离与审视,全然没了往日的温情。请安结束后,他径直带着金玉妍离去,甚至未曾回头看她一眼,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,望着他的背影,心中满是委屈与失落。
“娘娘,您都坐了一个时辰了,书页都没翻几页,别累着了。”容佩端着一杯温热的参茶走进来,看着如懿苍白憔悴的脸色,心中满是心疼。她将参茶放在如懿手边的小几上,轻声劝慰道,“皇上只是暂时被流言蒙蔽,又因二阿哥的事悲痛心烦,才对您冷淡了些,等他冷静下来,查明真相,定会明白您的清白,不会再猜忌您的。”
如懿缓缓回过神,抬手揉了揉胀的太阳穴,拿起桌上的参茶抿了一口,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,却未能驱散心中的寒意。她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中满是无力:“清白?真相?”她苦笑一声,眼底满是怅然,“没有证据,所谓的清白与真相,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金玉妍设下的局,步步为营,环环相扣,连人证物证都做得天衣无缝,皇上本就因永琮的死心烦意乱,又被皇后的疯癫与流言裹挟,怎会轻易相信我?”
她知道,弘历心中的猜忌,并非一朝一夕能消除。皇后疯癫前,一口咬定是她与金玉妍联手害了永琮,虽无实质证据,却也在弘历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;金玉妍暗中散播的流言,又将“皇后失智污蔑嫔妃”的说法传遍后宫与前朝,看似为她“洗刷”了部分污名,实则更让弘历觉得,这场风波与她脱不了干系,只是证据不足罢了。而她,空有一身清白,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反驳,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弘历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,与皇后的关系彻底破裂,再也无法挽回。
“可是娘娘,您明明是被冤枉的,就这样受委屈,实在太不值了!”容佩忍不住红了眼眶,语气带着几分愤愤不平,“那金玉妍心机深沉,手段歹毒,明明是她设局陷害您,却反过来装作温婉懂事,赢得皇上的宠信,实在太可恶了!”
如懿摇了摇头,抬手轻轻拍了拍容佩的手背,示意她冷静:“可恶又如何?在这深宫中,有心机、有手段的人,才能站稳脚跟。金玉妍步步为营,算准了皇后的多疑,算准了皇上的心思,算准了我没有证据反驳,她赢了,我输了,这便是现实。”她顿了顿,眼底满是疲惫,“后宫争斗,从来都是身不由己。我素来不喜争权夺利,只想守着一份安稳,与皇上相伴相守,可终究还是卷入了这场纷争,如今落得这般境地,或许,是我太过天真了。”
她曾以为,只要自己恪守本分,温婉贤淑,便能赢得弘历的长久信任,便能在深宫中安稳度日。可她忘了,后宫从来都不是一片净土,权力与恩宠的争夺,从来都伴随着算计与阴谋,她不愿争,不代表别人不会将她卷入其中。金玉妍的步步紧逼,皇后的猜忌怨恨,弘历的冷淡疏离,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她牢牢困住,让她喘不过气。
几日后,惢心得知如懿的处境,特意托人递了消息进来,想要入宫探望,却因如懿仍有“管教不严”的嫌疑,未能获准。无奈之下,惢心只能让宫人将一封书信带给如懿,信中满是担忧与劝慰,字里行间都是对如懿的心疼。
如懿拆开书信,看着惢心熟悉的字迹,想起往日里惢心在身边相伴的时光,心中的委屈愈浓烈,眼眶瞬间泛红。她将书信紧紧握在手中,指尖微微颤抖,泪水无声地滑落,滴在信纸上,晕开了字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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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娘,您别太伤心了。”容佩连忙递上帕子,轻声劝慰,“惢心姑娘也是一片心意,她知道您受了委屈,心里比谁都着急。皇上只是暂时被蒙蔽,迟早会明白您的清白,您别太钻牛角尖。”
如懿接过帕子,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,眼底满是怅然:“我知道惢心心疼我,可我心里清楚,这份猜忌一旦种下,便很难彻底消除。我与皇上相识多年,从潜邸到后宫,一路扶持相伴,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信任,足以抵御一切流言蜚语,可如今看来,终究是我高估了这份信任。”
她想起潜邸时,弘历对她的偏爱与信任,想起入宫后,他对她的扶持与包容,那些温情脉脉的时光,仿佛还在昨日,可如今,却已物是人非。弘历的冷淡,像一盆冷水,浇灭了她心中最后的希望,让她明白,在皇权面前,在后宫的纷争面前,所谓的夫妻情深、信任相伴,终究是太过脆弱。
“后宫争斗,从来都是如此。”如懿缓缓开口,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,却更多的是无奈,“金玉妍步步为营,心机深沉,我终究不是她的对手。往后,我也不想再争了,只求能在这翊坤宫安稳度日,打理好份内的礼仪事务,守护好身边的人,不再卷入这些纷争。”
话虽如此,如懿心中却也清楚,在这深宫中,想要安稳度日,何其艰难。金玉妍野心勃勃,如今权势鼎盛,皇后已被她扳倒,她的下一个目标,定然是自己。只要她还在后宫一日,只要她还在弘历心中占有一席之地,金玉妍就不会轻易放过她,这场争斗,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书信,惢心的字迹娟秀工整,字里行间的担忧与鼓励,让她心中稍稍温暖了些。她知道,自己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,为了自己,为了惢心,为了身边所有信任她、依赖她的人,她必须振作起来,哪怕前路艰难,也要守住自己的本心,守住这份清白。
“容佩,”如懿抬起头,眼中的疲惫渐渐褪去,多了几分坚定,“把这封信好好收起来。另外,吩咐下去,翊坤宫的宫人,往后都要谨言慎行,不得擅自议论后宫是非,更不得与其他宫苑的宫人随意往来,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。”
“是,奴婢明白!”容佩连忙应道,看着如懿眼中重新燃起的坚定,心中稍稍松了口气。她知道,娘娘虽然委屈,却从未真正倒下,这份坚韧,便是娘娘在深宫中最大的底气。
如懿重新拿起桌上的礼仪典籍,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,目光渐渐变得专注。她知道,如今她能做的,便是沉下心来,做好自己的本分,不与金玉妍争锋,不被流言裹挟,静静等待时机。或许,这份等待会很漫长,或许,前路依旧布满荆棘,但她相信,公道自在人心,总有一天,真相会大白于天下,她与弘历之间的隔阂,或许也能渐渐消除。
可她不知道的是,此刻的启祥宫,金玉妍正听着澜翠禀报翊坤宫的动静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“娘娘,翊坤宫那边传来消息,娴妃娘娘近来日渐消沉,很少出殿,皇上也极少召她,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。”澜翠低声说道,语气中满是得意。
金玉妍端坐在软榻上,手中把玩着一枚成色极佳的东珠,眼底满是算计:“嗯,这就好。只要皇上对她心存猜忌,只要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,她就再也无法对我构成威胁。”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不过,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。如懿素来坚韧,若是给她机会,未必不会翻身。你继续派人盯着翊坤宫,一旦有任何异动,立刻禀报我。另外,暗中再散播些流言,巩固她‘管教不严’‘疑似参与害二阿哥’的嫌疑,让皇上对她彻底寒心。”
“是,奴婢明白!”澜翠连忙应道。
金玉妍看着窗外渐渐阴沉的天色,眼中满是掌控一切的笃定。她知道,如懿如今已是困兽之斗,只要她再加一把劲,就能彻底将如懿扳倒,永绝后患。到那时,后宫之中,再也无人能与她抗衡,永珹的前路,也会彻底一片光明。
而养心殿内,弘历坐在御座上,手中拿着一份奏折,心思却早已飘远。他想起如懿那日在长春宫坦荡的眼神,想起她往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,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与愧疚;可转念一想,永琮的夭折,皇后的疯癫,都与那场“痘神符”风波脱不了干系,如懿虽无实质证据,却也难辞其咎,那份愧疚便又被猜忌取代。
他抬手揉了揉胀的太阳穴,心中满是烦躁。他既想相信如懿的清白,又无法忽略心中的疑虑;既想弥补与如懿之间的隔阂,又因皇后的疯癫与永琮的死,无法释怀。这份矛盾与纠结,让他对如懿的态度愈冷淡,也让两人之间的隔阂,越来越深。
深秋的寒风,依旧在翊坤宫的庭院中呼啸,吹落了最后几片枯叶,也吹不散如懿心中的委屈与怅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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