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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凉的面(第1页)

未凉的面

暴雨是凌晨三点开始下的。

林砚被窗外的雷声惊醒时,桌上的文件还摊着——那是沈驰野被抄袭案的证据链,他对着电脑整理到後半夜,眼皮沉得像灌了铅。

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两下,是沈驰野发来的消息,只有一张照片:工作室的窗户没关严,雨水打湿了半幅画,画布上晕开一片灰蓝,像他那幅《暗涌》的底色。

没有文字,却透着股无措的慌张。

林砚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起来,抓了件外套就往门口走。电梯下行时,他对着镜面理了理微皱的衬衫,指尖触到领口时才发现,自己心跳得比雷声还乱。

沈驰野的工作室亮着灯,远远看过去,像黑夜里一艘搁浅的船。推开门时,雨声瞬间涌了进来,夹杂着松节油被浸湿的味道。

沈驰野正蹲在画架前,用吸水纸小心翼翼地按画布,动作轻得像在给伤口止血。他没回头,声音闷闷的:“你怎麽来了?”

“看你发的照片。”林砚走到他身边,雨水顺着裤脚滴在地上,晕出小小的水痕,“还能救吗?”

“不知道。”沈驰野擡起头,眼底有红血丝,下巴上冒出点青色的胡茬,“这是要送去参赛的原稿,被抄的那幅就是照着这个画的……”

林砚没说话,蹲下来帮他扶着画框。画布上的颜料还没干透,被雨水泡得发涨,原本凌厉的线条变得模糊,像被揉皱的情绪。

“别碰!”沈驰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发紧,“手上有体温,会让颜料晕得更厉害。”

林砚的手腕被他攥着,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。他看着沈驰野专注又焦虑的侧脸,忽然想起那天在酒吧,他红着眼说“他们说我的画是垃圾”——原来再野的人,也有软肋。

“去烧壶热水。”林砚抽回手,声音比平时低了些,“找几张干净的宣纸来,要生宣。”

沈驰野愣了愣,还是照做了。等他端着热水回来时,林砚正站在画架前,手里拿着支细头画笔,蘸着清水一点点晕染画布边缘。他的动作很慢,指尖稳定得像在签署重要文件,被打湿的衬衫贴在背上,勾勒出清瘦的轮廓。

“你会画画?”沈驰野惊得差点把水壶摔了。

“大学时学过几天。”林砚没回头,笔尖在画布上轻轻扫过,“生宣吸水分快,垫在下面能吸走多馀的湿气,别用吹风机,会裂。”

沈驰野赶紧把宣纸铺在画架下方,看着林砚一点点修补被雨水晕开的色块。窗外的雷声还在滚,工作室里却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画布的沙沙声,还有两人交叠的呼吸。

等最後一点水渍被吸走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画没完全救回来,却保住了核心的构图,像一场没输彻底的仗。

“谢谢。”沈驰野把水壶里的热水倒进两个搪瓷杯里,又从抽屉里翻出两包速溶面,“没什麽好招待的,凑合一碗?”

林砚看着他蹲在小电炉前煮面,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,忽然觉得这场景比任何精致的饭局都让人安心。

面煮得有点糊,沈驰野却吃得很香,呼噜呼噜的,像只满足的猫。林砚用筷子挑着面条,没怎麽动,目光落在沈驰野脚踝的银链上——那链子沾了点颜料,却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。

“你为什麽总戴着这个?”他突然问。

沈驰野低头看了眼脚踝,手指摩挲着链子上的小吊坠——那是个用铜丝弯的小画笔。“福利院的张奶奶给的,说我第一次画黑板报时,把粉笔掰断了哭鼻子,她就用铜丝给我做了个这个,说‘笔在,就有地方画画’。”

林砚的筷子顿了顿。

“她去年走了。”沈驰野吸了口面汤,声音有点哑,“走之前还跟我说,别学那些人耍心眼,画得好不好,老天爷看得见。”

林砚没说话,默默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他碗里。沈驰野愣了一下,擡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,那眼神里没有平时的冰冷,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,像刚煮好的面汤,烫烫的,却暖得让人想缩进去。

“对了,”沈驰野突然想起什麽,从画夹里抽出张纸递过去,“给你的。”

是张速写,画的是昨晚林砚修补画作的样子,笔尖的线条松松的,却抓住了他低头时睫毛投下的阴影。右下角没签名,只画了个小小的钢笔图案。

林砚把画折好放进衬衫口袋,指尖碰到温热的布料,像碰到了什麽正在发烫的东西。

“抄袭案的证据,我整理得差不多了。”他低头喝了口面汤,热气模糊了镜片,“下周去见对方律师,你……”
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沈驰野打断他,眼睛亮得像雨後的太阳,“这次不闯祸,就站在你身後,看你怎麽用那些法条,把他们的嘴堵上。”

林砚看着他眼里的光,忽然笑了。很淡的一个笑,却像冰雪融了一角,让沈驰野看得愣了神。

窗外的雨停了,晨光从云层里钻出来,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,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带。两个搪瓷杯碰在一起,发出清脆的响,像一声没说出口的约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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