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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室的秘密（第1页）

工作室的秘密

林砚按沈驰野给的地址找到工作室时，正是午後。老式居民楼的三楼，楼道里堆着杂物，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红砖，空气中飘着潮湿的霉味，和他想象中艺术家的空间相去甚远。

敲门时，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，接着是沈驰野含糊的应答。门开的瞬间，一股松节油混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，林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
沈驰野穿着沾了油彩的旧T恤，头发比上次更乱，鼻尖上还沾着一点蓝色颜料。“进来吧，地方乱。”他侧身让开，露出身後被画作和雕塑堆满的空间。

工作室很大，被隔成了两半。外间摆着画架和颜料，墙上钉满了草图，地上散落着折断的画笔；里间则放着几尊半成品雕塑，黏土和金属的气息交织在一起。最显眼的是靠窗的位置，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布，上面放着个旧铁盘，里面盛着猫粮，旁边蹲着只三花猫，正警惕地盯着门口。

“捡的，受伤了，养了快半年。”沈驰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声音放轻了些，弯腰摸了摸猫的後背，“叫砚台，跟你名字有点像。”

林砚的眉峰几不可查地动了动。他不喜欢猫，总觉得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带着股捉摸不透的野性，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。

“合同在这里。”沈驰野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纸，递过来时，袖口蹭到了画架上的颜料，在白衬衫上洇出一小团灰蓝。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把，反而把颜料蹭到了脸颊上，像只刚偷吃完颜料的猫。

林砚接过合同，指尖划过签名处。沈驰野的字和他的人一样，张扬得带着锋芒，撇捺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规整，像是被刻意收住的力道。

“画廊老板拖欠租金的记录很完整，”林砚快速翻完，擡头时对上沈驰野的视线，对方正盯着他的手腕看——那里露着块老式机械表，表盘边缘有些磨损，“但光凭这个不足以证明你没碰那幅画。”

“我真没碰。”沈驰野的语气沉了沉，走到窗边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，“那天晚上喝多了，脑子不清楚，只记得跟他吵了几句，踢翻了画架。那幅画挂在高处，我够不着。”

林砚走到他身边，看向窗外。楼下车水马龙，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，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忽然注意到沈驰野的手，指腹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，虎口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，像是被金属划到的。

“画那幅抽象画的时候，被雕塑的边角划的。”沈驰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把掌心翻过来给他看，“那画我画了三个月，每天对着它，比对我自己还上心。”

林砚没说话。他想起画展上沈驰野谈论那幅画时的样子，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，那种专注和热忱，是他在冰冷的法律条文里从未见过的。

“对了，”沈驰野突然转身，从画架後面拖出个纸箱，“这是我找到的证人。”

纸箱里是个旧监控摄像头，镜头上蒙着层灰。“我工作室门口装的，角度刚好能拍到画廊的侧门。”他把摄像头连到笔记本上，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，“那天晚上我进去後十分钟，画廊的侧门被人打开过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进去了，三分钟後才出来。”

视频很暗，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背影，但时间点正好卡在沈驰野逗留的十七分钟里。

林砚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。这或许是个突破口，但视频太模糊，很难作为直接证据。

“我会让技术部门处理一下，看看能不能看清人脸。”他合上电脑，“另外，开庭前不要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，也别再和画廊老板发生冲突。”

沈驰野笑了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：“知道了，林大律师。要不要留下来喝杯咖啡？速溶的。”

林砚看了眼他那堆满颜料的桌子，摇了摇头：“不了，我还有事。”

走到门口时，那只叫砚台的三花猫突然蹭了过来，用尾巴轻轻扫了扫他的裤腿。林砚僵了一下，没动。沈驰野在後面低笑：“它好像喜欢你。”

林砚弯腰，迟疑了半秒，还是伸手碰了碰猫的头顶。毛茸茸的触感传来，带着点暖意，不像他想象中那麽讨厌。

“走了。”他起身，没回头，耳根却又开始发烫。

沈驰野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，低头摸了摸砚台的头：“你看，我就说他不是冰块吧。”

猫“喵”了一声，跳进他怀里，把脸埋进他沾了颜料的衬衫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