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倾轧,远比连心以为地更凶险。在三阿哥回府前,她就听说大福晋在外头疯狂为大阿哥奔走求情,可是,无济于事。
连心抬头,反握住胤祉,“既如此,你
我夫妻一体同心。无论前路如何,我必与你共进退的。”
胤祉微笑,心中一片温暖,皇上厌恶结党,他与董鄂一族不能走得太近了,但有连心陪伴在侧,足矣。
下一刻,就见连心敛了神色,沉声道:“不知此事能否襄助三爷,关于太子和十三阿哥的侧福晋,曾有一桩旧事……”
一桩深埋岁月尘埃下的往事终于被道出。
此事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。端看听者如何揣度。
胤祉听罢微微一惊,联想到此前许多疑窦,瞬息间豁然开朗!
但连心的手止不住颤抖,即便胤祉紧紧握住也无济于事。
胤祉下了座,去到她身边,俯身轻轻拥住她,身影将她牢牢笼住。
七日后,咸安宫外。
御驾不期然巡幸至此,康熙帝径自下了金辇,只带着梁九功举步踏入。当值的侍卫奉命噤声,如铁铸般垂首挺立。
到废太子的寝殿外,忽闻一阵说话声从门窗缝隙间渗出。
康熙定住脚,略一侧首,目光扫过梁九功,梁九功立刻会意,屏住呼吸,躬身退后半步。
康熙亦放轻呼吸,慢慢地、无声挪近殿门。
第153章第153章“老十三…………
“老十三……好……好……好你个混账东西!落井下石,忘恩负义,全然不顾往日情分!早知如此,孤顾什么体统,就该不顾一切,强抢了漪兰!若她成了孤的人,今日岂还轮得到此宵小这般猖狂!”
胤礽咒骂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殿门外无人值守,约莫是被调谴到别处了,梁九功站得稍远,都能听到废太子满腔愤慨的咒骂声。
他不禁为废太子捏一把冷汗,偷偷觑了眼皇帝,看见皇帝捏着手炉的手微微用力,显然是对此番言语不满了。
“二哥,莫冲动。”紧接着传来三阿哥的声音。
“唉……原来如此。我先前无意中听得些风言风语,还只当是谣传……二哥你和十三弟果然早生嫌隙,难怪他对你始终敌意深重。”
说着,胤祉叹道:“这又是何苦?为一个女人,兄弟反目,值得吗?”
胤礽冷哼,“是他对我穷追不舍。”蓦地轻笑,语气浮起一丝玩味,“这倒是令孤好奇,人都已归了他,他还有何不满?难道……那女人至今心里还想着孤?”
“二哥!”
胤祉大惊,“此言非同小可,切莫妄自揣测!弟弟今日前来问询,只是想弄明白二哥和十三弟之间到底有何恩怨。二哥,你如今身陷囹圄,更该悬崖勒马,痛定思痛才是!此番落难,追根究底,是你行事不谨,咎由自取。万望二哥听弟弟一句劝,莫要再行差踏错,做出令皇阿玛伤心之事了。”
听到这里,梁九功已是冷汗涔涔。康熙立在殿门前,摩挲着手炉,神色阴沉,戾气暗涌。
“皇阿玛……皇阿玛还会想起孤吗?”胤礽的声音陡然沉落下去,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落寞,“他有那么多儿子……他……还会想起孤这个儿子吗?他——”
“哼!”
康熙喉咙里迸出一声充满鄙夷与寒心的冷笑,懒待再听,不再隐匿气息,猛地一甩袍袖转身便走。梁九功慌忙跟上,声响终于惊动殿中二人。
三阿哥开门一望,大惊失色,胤礽更觉一阵天昏地暗,没想到刚才还在口中念叨、疑心的父皇就在眼前。
胤礽夺步追去,方追了两步,便被第二道门上值守的侍卫给拦了下来。
“皇阿玛!皇阿玛——!”胤礽颓然跪倒,声嘶力竭。
巨大的恐慌袭来,像一片厚重灰暗的雾霾,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前路。这一次,他清晰地感觉到,他的皇阿玛不会再回头了。
“二哥……我、我去向皇阿玛解释!”
侍卫没拦,胤祉立刻追了出去。在跨出门槛时,他紧绷的眉宇却是微微一松,仿佛卸下某种担子。
“皇阿玛!”胤祉追出咸安宫,在康熙回望他时,直挺挺跪了下去。
“皇阿玛……儿臣……”
“你倒是对你二哥忠心耿耿。”康熙面色冷然,语带讥诮,“朕命你看守他,你便是如此看守的?你以为凭你几句好言相劝,他就能幡然醒悟,改过自新?果然本性顽劣,冥顽不灵!”
“你不必再看管了,叫老四来。”康熙断然挥手,语气不容置喙,正迈上金辇,身形忽地一顿,“去查查那个女子,她和老二、老十三到底怎么回事?给朕查清楚!”
“……儿臣遵旨。”
当胤禛接到旨意,得知看管废太子的重任落到自己肩上,他着实一头雾水。
次日朝会后,康熙又把他留在乾清宫内殿。这次康熙只留了胤禛在内的三个皇子。
不到一日,胤祉就将乌拉那拉漪兰查个底儿掉。
十三阿哥的侧福晋与四阿哥的嫡福晋是同父异母的姐妹,这事本不是秘密。但经过先前大阿哥魇镇废太子、八阿哥广结党羽,以及诸皇子间愈演愈烈、无所不用其极的倾轧争斗,而今康熙对任何蛛丝马迹都充满了警惕。
加之不久前胤祥阻挠释放废太子,这层关系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。
胤祥也是头次听说漪兰和太子有渊源,他强忍惊疑,据理力争,言自己并非因为侧福晋而有意针对太子,然而康熙半分不信。
康熙命人打了他三十大板,责令回府思过。出乾清宫时,胤祥气息奄奄,是被抬着出去的。
胤禛和胤祉并肩下阶,迎着冰冷的日头,胤禛率先驻足,侧首。
“三哥,何苦?即便我和十三自此被皇阿玛防范、疑心,难道你以为你自己就能全身而退?故意激怒废太子,引他说出那些怨怼狂悖之言,这招其实不怎么高明,我能想到,皇阿玛自然也能想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