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时候的事,额娘总提他干甚?”胤禵提着风筝对四阿哥招手,一副跃跃欲试模样,“四哥,来不来?”
四阿哥摇头——忽然,手被扶摇握住。
“十四阿哥,我们来!”
第52章第52章这是一只红黄相……
这是一只红黄相间的锦鲤风筝,尾部拖有长长的彩带。
扶摇把四阿哥送去中庭,送到十四阿哥身边,自个再驱着小步回到宫檐底下陪德妃一块观望。
起初风筝怎么也飞不起来,十四阿哥急得差点摔了线轴,四阿哥站一会儿,望了望风,接过风筝,下巴点点北边,道:“往那边跑。”
十四阿哥拖着引线半信半疑跑向北面,四阿哥原地给他举风筝,不多时,一阵风自南向北拂动树梢,四阿哥手一松,那风筝也跟着飞上了天。
“四哥!”
“做得好。”
小小一句称赞就让十四阿哥分外高兴,扶摇看见德妃望着两个儿子,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。
“以前他们也常这样……”那表情慢慢黯淡,染上几分怅惘,“也不知几时起,他便不常来了。”
扶摇默了默,轻声,“他必然有他的理由。”既是被送与贵妃抚养,想来是不便再频频回来母妃处,扶摇能想象到小小年纪的四阿哥躲在母妃的宫门外,想进又不敢进。
德妃点头,“我明白。”她指着西边一片栽满菊花的花圃,花圃旁有一座小小旧秋千,秋千架上苔污斑驳,想来已废置许久。
“那里从前栽的是一棵树。玉兰树。可惜,后来我让人把树砍了,用玉兰树的树干给小十四做了个秋千。”德妃说着苦笑了下,“哪晓得那孩子根本不爱坐秋千。枉本宫费尽心思,竟投错了门路,给他做的秋千还不如他四哥给他的风筝。”
“玉兰……”扶摇面上不表,心中却惊起一片骇浪。蓦地生起一个念头,听了许久,她问:“四阿哥院中原也有一棵玉兰树……额娘可知?”
“本宫知道。”德妃轻叹,“有些年头的树了,小四进阿哥所前就长在那里,恐怕年纪比他还大。”
“可惜……四阿哥院子里那棵玉兰树,不久前也遭砍了。这事应也瞒不过额娘。”
“砍就砍了吧。”德妃微笑,下巴朝远处微扬,“你看他。如今已长成个铁骨铮铮、沉稳持重的男儿,将来必前程似锦。”
扶摇循她目光远望,那兄弟俩不知为何又闹起来,线轴落到了四阿哥手里,四阿哥把它举得高高的,十四阿哥气鼓鼓,在底下完全够不着。
“四哥!让我再玩会!”
“你歇歇。”四阿哥惜字如金,忽然,目光移了过来。
他望着扶摇:“不说玩么,过来!”
扶摇微微一怔,心里陡然炸开炽烈的小火花。德妃亦一怔,侧首看向扶摇,扶摇忙收敛了笑,对德妃致歉,“咳,额娘,我过去瞧瞧。”
德妃怔怔点头,扶摇小鹿一般朝他奔去!
“十四阿哥,不好意思啦。妾身也想玩一玩。”
十四阿哥被赶去了宫檐下,四阿哥托着扶摇的手,站在她身后。
“你从前玩过么?”四阿哥问。
扶摇摇头,“没有,一次也没有。”
“好,我教你。”
锦鲤风筝越飞越高,几度翻越宫苑,扶摇又想起个事儿。她问四阿哥:“四爷,那日我见你的那份堪舆图上,书房前也画了棵玉兰树么?”
四阿哥道:“内务府的手笔,怎么?”
“所以……”扶摇回眸,“其实是讹传么……玉兰……”
“嗯。”
果然。
这就是四阿哥胤禛,明知外头传他些什么,明知李格格几次三番拿玉兰树做文章,他也毫不在乎。
或许从前因着儿时的一点念想,他对那棵玉兰树确有关照,但时至今日恐怕那点念想已如昙花一现。总是要向前看的,正如德妃所说,数年骨肉分离换来他母子二人的锦绣前程,熬过去,就好了,扶摇想起她命人砍树运走的时候,四阿哥可是一点波澜都没有的。
扶摇盯着四阿哥琢磨了好一会,四阿哥蹙眉,按着她脑袋又给转了回去。
“不妨换别的树吧,”扶摇随着他指引拉动引线,一面道,“我瞧着桃树就挺好,夏天四爷要是读书累了,还能摘桃子吃。”
四阿哥笑,“书读累了爷就来找你。”
“要不然换成梅树也行,冬日里白雪红梅,多美呀!”
她不依不饶,句句不离树,四阿哥终于品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,“什么意思。”
四阿哥握着她的手略松了松,扶摇却紧紧握住引线,风筝飞高的同时,扶摇扬起脑袋望风筝,腰一挺,道:“我不喜欢玉兰树。”
身后沉默,扶摇心里其实也没底。
须臾,她听见四阿哥说:“好。”
“植桃树。”
“夏日里福晋若是渴了,准你过来爷书房前摘桃子。”
风声再起,扶摇拉高引线,“君子一言?”
四阿哥笑了声,“驷马难追。”
只是在放风筝,两个人身子根本没碰到,可扶摇却觉得身上暖暖的,心猿意马地余光一瞥,瞥见四阿哥双臂在侧,就像把她拥进了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