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色性也,但谢容与对于前者似乎一直不大热衷,对于后者……先前他不屑一顾,现在才渐渐食髓知味。所以纵使今日庄蘅特意让庖厨多做了几道菜,他也只是动了几口,便搁下银箸。
庄蘅则是那种坚信“民以食为天”的人,所以很不能理解他对待食物的这种态度,但转念一想,这倒也挺好,自己还可以多吃一些。
待用完午膳,两个人又在院中闹了一会,便见隔壁王家二小姐走了过来,对庄蘅道:“我来接穗穗回去,总在这儿叨扰你们二人也不大好。”
穗穗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庄蘅,庄蘅也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她。二小姐瞧这两人眉目传情,不禁笑道:“好了,穗穗你先随我回去,待过几日你再过来,又不是不见面了,不会你连阿娘都不管了吧?”
穗穗这便同她道了别,牵着二小姐的手出去了。
玉露团还剩一些,庄蘅捧着剩下的两个玉露团回房去找谢容与,递给他道:“你吃不吃?”
他拒绝,“不吃。”
“很好吃的,你尝尝吧。”
他这便伸手捻了一个略微尝了尝,最后评价道:“还不错。”
庄蘅看他反应也知道他根本不大喜欢吃这些甜腻的吃食,但为了不扫她的兴,便假意吹捧一阵。
“你在京城的两位姐姐,是不是又给你来信了?”
“嗯。”
“又劝你回去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谢容与呵了声,“所以呢?”
“所以我并不觉得我要回去,我在这儿挺好的,只不过我可以以后找机会时不时回去看看她们。再者,我回去了也做不了什么,还不是得去忆柳姐姐的琴坊叨扰她吗,我还准备让三姐姐也去琴坊呢,否则她就要做酒婆了,她以前何时做过这种活儿。”
她的三姐姐是个端庄的闺秀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自然做不来这种粗活,也不该做这些粗活。
谢容与放了心,但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,只是道:“回去?你准备何时回去?”
“开春吧。怎么?你也要同我一道回去吗?”
“路上艰险重重,回去一趟走水路便要近五十日。我并不想同你一道回去,只是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便不大好了。”
庄蘅却不以为意,“怎么艰险重重了?过来时我也没觉得艰险重重呀。你给我包一条船,我自己可以回去的。再者,原先的那个谢侍郎已经死了,你回去便不怕被发现吗?你还是好生待着吧。”
谢容与不用想都知道,如果他不同她一道回去,那么结果便是,忆柳和庄初会趁着他不在,劝说她留下。她耳根子软,又没有他在身边,日子一长,便不会回来。
于是他冷着脸道:“我随你一道回去。”
“不行。”
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近日的行为,确定没有触了她的逆鳞,思索片刻道:“明日把穗穗接过来。”
庄蘅没反应过来,便又听他道:“让她陪着你,她想吃什么,我都给她买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她以后想要在咱们这儿待多久都可以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她想同你做什么都行,我可以去房中待着,不打搅你们。”
庄蘅眨眼,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说了这么多。
他抬眸看她,“所以,现在可以让我同你一道回去了么?”
她这才明白,有些好笑道:“我又不是不让你同我一道回去,只是……你不怕被人发现吗?多危险呀。”
他却无所谓道:“无妨,我自有办法。”
她“哦”了声。
“穗穗何时走?”
“过
完年后。我这才想起来,原来马上便快要过年了。”
第90章江南(七)我对你很满意
过年的日子很快便来了。
这也算是庄蘅第一次远离京城,单独和谢容与过年。
除夕一大早,街边的爆竹声便似石砖缝里的野草一般四处乱窜,生生把庄蘅给吵醒了。
她困倦地醒来,捂住耳朵道:“好吵好吵好吵。”
爆竹声都惊动了檐角积雪的清梦,纷纷吓得掉落下来,庄蘅只觉得更吵了。
她抱怨着,谢容与因为醒得比那些放爆竹的人更早,所以并没有这样的苦恼,只是对她道:“那你也去放爆竹,把那些未醒的人也吵醒。”
庄蘅哼了声,“罢了,我可不像你一样心黑,我是个好人。”
谢容与嗤笑一声,“是么?”
一炷香的功夫后,庄蘅却已经披着白色氅衣,手里拎着一根竹竿,下头吊着未点燃的长串的爆竹,兴奋地在院子走动,问谢容与道:“我的火折子呢?”
谢容与真的担心她能笨手笨脚地把这院子给点燃了,正想说我来替你点,谁知她想到了什么,一转身跑出去了,跑到隔壁王府,对着里头道:“穗穗,出来同我一起放爆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