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多久,素梅便派人送来了谢府里的手书。
庄蘅随意用了几口粥,便又捧着新送来的手书细细地瞧。
她一连看了两个时辰,但心中的疑惑愈甚,不禁又翻开了昨夜自己看过的手书,仔细比对了一番。
正巧阮元义亲自来了琴坊,将她唤出来,郑重地递了一封信给她,对她道:“刑部有不少是我们的人,但这是重要证物,到底不能随意拿出。我只悄悄取了一封,烦请四小姐细细看看,晚间我再来把取回。切记,不可让这信被旁人看到,更不可有折损痕迹,否则被人发现便不好解释了。”
庄蘅认真点头,“好。”
她打开那封信,发现这便是谢容与之前说的用“春风不度玉门关”借指偷渡粮草的那封信。她一个字都不敢遗漏,一点点看完,却发现自己更困惑了,于是又拿出了昨夜看过的手书。
这封信中的“明”字缺笔了,因为并没有出现“蘅”字,所以她无法比对。但出现过的一个“茵”字却并没有缺笔。
她摇头,拧眉,喃喃道:“不对啊。”
芙蕖凑近看了看道:“小姐,怎么了?”
“芙蕖,你去把忆柳姐姐唤来。”
她想不明白,但忆柳聪慧,兴许能帮到她。
等忆柳来了,她便一五一十地说了,又道:“更奇怪的是,谢府的手书里,除了‘明’字以外,其他两个字都没有缺笔。”
芙蕖也蹙眉,“这是为何?”
忆柳翻着那些手书,慢慢思索道:“我大概明白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谢府的手书是假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只有一种解释,谢府布这个局的时候,为了天衣无缝,他们在谢侍郎关进宗正寺后,提前把手书都临摹了一遍,为的就是怕有人会把手书偷出去。可是他们之前便没注意到后两个字的缺笔,这会临摹得急,便更有了漏洞。”
“那素梅不会被发现吧?”
忆柳沉稳道:“说不准。不过他们这么做,恐怕对这些手书盯得格外紧,也许能发现她,也许发现不了。但当务之急不是素梅,而是尽早将谢侍郎救出来,这样素梅也有救了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”
她又拿起那封信,仔细端详着,忽然道:“对了,我好像又发现了一处。”
庄蘅好奇地凑过去,“什么?”
“谢侍郎的墨,好似同这信用的墨不大一样,有些泛青色,恐怕是掺了其他的东西,譬如,几滴酒?总之,到底是不一样的,这又是一处破
绽。”
庄蘅笑道:“忆柳姐姐,你可真真聪明。”
忆柳笑着搁下信,“你莫要夸我了。还有个不大好消息要告诉你呢。”
“又怎么了?”
“听说秦少监的尸首刑部今日已经有定论了,就是自杀,并无其他人逼迫,手书也是真的,并且府上没有任何外人进入的痕迹。看来此事是真的了,至少从外头看。”
庄蘅闷闷道:“昨日阮大人便告诉我了。可是谢侍郎说了,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叛他,兴许还有些别的原由,总归是身不由己罢了。”
忆柳却慢慢道:“我在思索一件事情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他们能伪造,为何你们不能伪造?”
“这是何意?”
“按照我的想法,如今秦少监的死便是一个死局,但若是在他家中又翻出旁人给他的信件呢?那信件上逼着他自尽认罪,否则便要拿他的子女开刀,这样的话,兴许就能有转机。”
“那么,要伪造谁的字迹呢?更何况,我也没有那个本事伪造不是?”
忆柳却定定地看着她,“我不知道你的三姐姐能不能有这份心帮你们,愿意帮你们从李家那位手里取出一封近来的手书给我。”
“忘了同你说,我先前在薛家的时候,不仅琴弹得好,字写得也不错。我不能同他见面的日子,便是时时同他书信往来,所以……兴许,我能伪造他的字迹。”
芙蕖和庄蘅两个人都怔怔地看着她。
半晌庄蘅才衷心道:“忆柳姐姐,你真是太聪敏了,什么又都会,不愧是大家出身。”
忆柳却自嘲地笑了笑,“薛家都不在了,我有这些本事又有何用呢?不过,今日能帮到你便好。你且去想办法让你三姐姐取出来。”
庄蘅说了声好,这便让芙蕖取了笔墨来。
第68章贴近(上)直接贴上了他的肌肤……
庄蘅想了想,不知应该怎么委婉隐晦地表示自己的企图又不被旁人发现。
她只能咬着笔杆,斟酌着写道:
阔别芳仪,思慕弥深。不知姊玉体康和,闺阁清吉否?惟愿安和如昔。
今日濡毫临帖,恍然忆及姊之妙笔,行云流水,自成高格。不由私揣,此等清韵,或得姊夫真传?私心渴慕,恨不能一睹其墨宝。
庭前草木葳蕤,百花灼灼。敢乞姊撷芳枝一束,完好相贻。睹此琼英,便如晤姊。
惟愿兰闺静好,椿萱并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