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她抱了他,似乎成效不错。
于是她没再犹豫,直接起身,猛地抱住了他。
谢容与是坐着的,而她站了起来,所以需要微微俯身。她将自己的下颔搭在了他的肩上,于是两个人的脖颈相交,是真正的耳鬓厮磨。
他有些愣神,思绪尚不清明,但还是本能地伸手反手抱住了她。
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反应,身体比他自己更诚实,多要命。
他的手指落在她的腰上,再慢慢抬高,碰到了几个凹凸的系带。她的褙子有些单薄,方才脱下时,是他第一次见到姑娘的抹胸。那时他紧紧盯着她的上身,得以把她的躯体和这衣裳看得清楚,于是此刻他立刻明白了,那系带是她抹胸上的。
那么,她的后背是完全赤裸的,只有几根细细的红色系带。
他第一次想要再次剥去她的褙子,用别的借口去哄骗她给自己瞧瞧那背后的春色。
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炽热而直接的欲望。
从前他从未有过这方面的遐想,也从未对过任何一个躯体动心。情或爱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,他一个在一条不归路上行走的人,不该拥有,否则它必将成为自己的软肋。
或者说,他一直本能地在压制自己的欲望。
但庄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除去了他的伪装。
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,只是抱住了他,这没带任何情欲,只是一种安慰,或者,讨好。
他不清楚。
但他却仅仅是在抚摸到她后背上的系带时便遐想连篇,险些控制不住自己。
然而庄蘅却还是那么没有察觉,甚至一无所知地继续同他相拥。
于是他忽然就忍不住想要唾弃自己。
同豺狼虎豹在一起久了,他从不觉自己有何肮脏。此刻对着她,他内心却浮现出久违的自卑的情绪。
从最开始他便明白,他配不上她。但嫉妒和占有的快感作祟,让他还是舍不得放手,甚至不惜在背地里默默窥视一切。
幼时他便像现在一样唾弃自己,只不过是唾弃自己纯白如一张纸,所以无能为力。而现在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时,却又唾弃自己并不如一张纸。
他隔着褙子抚摸她后背系带的手几不可闻地抖了抖。
但庄蘅仍旧一无所知,心里还奇怪为何他今日如此,规矩。
对,规矩。
上次他是如何紧搂着她不放,以至于她不得不张口咬了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。
她俯身久了,腰有些酸,不得不小声提醒道:“谢侍郎?”
你抱好了吗?
他回神,松开了手。
她直起身,又默默地坐了回去。
谢容与却问道:“这么做,是何意?”
庄蘅忽然明白了,他可能真的不大明白拥抱的含义。那么事情就真的如她推测的那般,没有人在此之前这样拥抱过他。
于是她也真的有些好奇和惊诧了,怀疑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。
在一个完全无爱的环境里。
如果换做是她,她恐怕早就喘不过气了。
他之前说过,谢麟不喜他,那么赵夫人呢?她是他的生母,不可能连这点温暖都不肯给予吧。
她小心翼翼道:“你……之前,从未有过吗?”
谢容与面无表情道:“我早就忘了。”
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忘了,还是真的只是很久都没有过了。
她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了,下位者不会对他一个上位者给予,而谢府里的诸位,又不肯对他关爱。
不过庄蘅从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下位者,至少在有关爱的方面,他知之甚少,甚是算是浅薄无知,总得她一一来调教。
但她的怜悯只在一瞬间,他一个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人的人不是更可怕吗?所以她现在更庆幸自己准备逃跑的计划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。
两个人皆沉默了片刻。
庄蘅抬眸,却忽然发现这雨势已经转小了。
她该走了。
于是她起身,对着谢容与道:“谢侍郎,这雨变小了,我便回去了。”
他默许了,她便撑着伞从正堂往宅子外走。
马车仍在外头候着,庄蘅上了马车,却看见软帘被掀起,露出了他的脸。
庄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,于是只能看着他。
他道:“庄蘅,你知不知道,你这个人真的很容易被看透?你之前问我的逃跑,是你早就想好了的,对么?”
她下意识点头,又赶紧摇头。
“你若是为了不嫁给谢容止,我倒是会很欣慰,只是你那番话说的,似乎你要躲着的人只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