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蘅颇不自然道:“遮掩?那倒没有吧……”
他抬眸,盯着她,威胁道:“庄蘅,好好说话,否则我现在便把你扔下去。”
“谢侍郎需要我替你遮掩吗?我只是觉得把你供出去……不大好罢了,并没有其他意思。”
他却笑了声,算是放过她了,“我还真是颇为欣慰,以四小姐往日背信弃义的手段,我以为你会立刻同李家人说,李栩是我杀的。”
有时候谢容与都惊诧于自己对庄蘅的包容。
他在知道她没有把自己供出去后,内心格外满意欣慰,总觉得自己救的人好歹没有那般全无心肝,于是连夜差人将金簪送了过去,只是为了让她安心。
送完他便有些后悔。兴许只是他自己在感动,兴许庄蘅只是忘了把自己供出去,所以他为何要上赶着去关心她?
他什么时候会因为庄蘅这么一点忠诚而感动了?忠诚在他这里好像应当是最基本的准则,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,他却可以原谅。
他心里颇为厌恶自己的行为以及对庄蘅的宽容,于是也不愿再谈及此事,只是伸手道:“给我。”
庄蘅一时没反应过来,愣愣道:“给什么?”
“金簪。”
“可是……这是我的呀。”
“你的?那是谁把它丢在藏书阁上的?把它妥善保管到现在的人是我,如今这金簪也应当是我的。”
她有些心疼,弱弱道:“可是这金簪多贵重呀。”
更何况当初是谁说的,金簪早就丢了。他撒了谎,背地里其实早就觊觎她的金簪了。
这沾上了他的血的金簪,他也是真不忌讳。
他淡淡瞥了眼她一眼,她便只能闭嘴,慢吞吞地将金簪从怀里拿出来,慢吞吞地交到了他的手里。
金簪刚碰到他的手心,她便想收手,却被他握住了手。
她乖乖给他握着,因为她并不明白他的意图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,“那琉璃耳珰,你怎么没戴?”
她想起来了,上次他说让她戴着那一对琉璃耳珰来见他。
她将手抽回去,“我刚被放出来,实在是没有心思梳妆。”
“那是怪我,应当昨日晚上便潜进国公府放你出来。”
他话说得讽刺,她却听不明白,还很体贴道:“那倒是不用了。不过昨夜谢侍郎应当让人送床被褥给我的,祠堂里可阴冷了。”
他轻嗤一声,没再开口,只是将金簪收好。
庄蘅偷看了眼外头,却发现不大对劲,“谢侍郎,我们不是要去谢府吗?”
“谢府?我无缘无故带你回谢府做什么?你是真不怕让旁人瞧见,让他们觉得你我二人有何瓜葛?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?你难不成还想在祠堂里待着?”
“可是……咱们要去哪儿?”
他瞥了她一眼,“你在担心什么?是怕我带着你潜逃私奔?”
她立刻道:“我不要同你私奔。”
“谁又说要带着你了?四小姐还真是喜欢自作多情。”
庄蘅撇嘴,只能不继续问下去,毕竟等马车停下,她自然便能知道要到哪儿去了。
马车行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停下,庄蘅看了几眼,没动弹。
谢容与道:“还不下去?”
她心里很疑惑,但还是下了马车。她跟在谢容与身后进了那宅院,问他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我在西市的别处宅院。”
“为何带我来这儿?”
“因为这京城之大,如今却没一处可以容你落脚,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把你带到这儿来。”他看着她道,“对了,知道这处宅院的人不多,你是其中一个,若是我日后发现是你走漏了风声,我定饶不了你。”
庄蘅哦了声。
原来是要让她住在这儿啊。
“既然你来了,那也不能白来一趟,这里有个人,要你见一面。”
她撇嘴,就知道他绝对不会那么好心,真的准备让自己白白住在这里。
但既然这里是人家的地界,她也不好说“不”,只能忍辱负重地点头答应了,跟着他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,又进了一间房。
结果一眼便看见了一位姑娘被束缚在椅上。
庄蘅瞪大眼看了几眼,“素梅?”
她是国公府在庖厨的婢女,之前两人见过几次面,这会庄蘅也是看了半晌才能认出来。
她对着谢容与道:“她怎么了?你为何要这么对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