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们被活埋了,光线从细缝中勉强透进来,但底下仍是一片昏暗。齐子慷想站起来,只觉腹部一阵剧痛。
&esp;&esp;一根木头穿透了他的左腹部。
&esp;&esp;还有哪里受伤了?他动动右手指,接着是掌、肘、肩。左手被重物压住,有些麻木,他无法判别是受伤还是被压得不能动弹。他又动了动脚趾、脚掌、膝盖、髋部,左髋似乎也伤得严重,右小腿剧烈疼痛,应是外伤,多重的外伤不能判断。他想侧身推开左手上的重物,但胸口被什么压着,无法动弹,单靠左手之力挣脱不开,右手也帮不上忙。
&esp;&esp;他高声喊道:“各位掌门……还好吗?”
&esp;&esp;“操……操他娘的!”是诸葛焉的声音。
&esp;&esp;“本座无事,只是受了伤。”这是李玄燹的声音,话音中有强忍痛楚的端庄。
&esp;&esp;“本座也无事。”觉空的声音依然稳重,不见丝毫痛苦,听着伤势不重。
&esp;&esp;又听李玄燹道:“觉空首座臂骨跟胸骨都断了,你们谁能帮忙?”
&esp;&esp;原来觉空的伤势并不轻,断了这么多骨头,还能这般威严稳重,这老和尚当真硬得像座山。
&esp;&esp;“哼!”的一声,那是严非锡的声音。又有人轻声呻吟道:“娘的……”那是徐放歌。
&esp;&esp;玄虚道长跟唐门那姑娘呢?尤其唐门那姑娘是齐子慷最担心的,倒不是他怜香惜玉,而是那姑娘武功低微,这一摔只怕就要重伤。
&esp;&esp;“玄虚道长?唐姑娘?”齐子慷喊道。
&esp;&esp;“我没事。”一个极为细微的女声传来,“我被压着,站不起来。”
&esp;&esp;“玄虚道长?玄虚道长?”齐子慷喊道。
&esp;&esp;“老道……在……”声音甚是虚弱。
&esp;&esp;听到玄虚的声音,齐子慷这才稍微安心,他想推开胸前重物起身,却觉胸口气闷,一时竟气力不继,心想:“怎地我伤到连力气都没了吗?”
&esp;&esp;他深吸一口气,只觉得气息窒碍,本以为是伤了肺,又吸了一口气。
&esp;&esp;只听唐绝艳突然喊道:“我们中毒了!”
&esp;&esp;齐子慷倏然一惊。
&esp;&esp;又听徐放歌骂道:“中毒?谁下的毒?二爷,崆峒有叛徒?”
&esp;&esp;严非锡也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们中毒了?”
&esp;&esp;唐绝艳道:“我方才在屋里就觉得气闷,还以为是木漆的气味,现在全身乏力。这是迷药,气味重,掺在木漆里头。”她是用毒的行家,一知中毒便猜到端倪,“我们关上了门,气味散不去,就中毒了,这毒会让人乏力。”
&esp;&esp;只听诸葛焉骂道:“唐门是用毒的行家,你竟没发现?是不是你下的毒手?”
&esp;&esp;唐绝艳咯咯一笑,难为她这时候竟还笑得出来。只听她说道:“点苍的武功好,掌门能把天下所有功夫都会了?要是我下的毒,我能被困在这?”
&esp;&esp;“冷面夫人没来,拿你当替死鬼!”诸葛焉骂道。
&esp;&esp;唐绝艳道:“太婆才舍不得我死呢。”
&esp;&esp;齐子慷道:“哪位掌门能点火?谁能动?”
&esp;&esp;“你在哪?”诸葛焉道,“你没事吧?”
&esp;&esp;齐子慷又深吸了一口气,一阵头晕目眩,勉强运起真力,想推开压在身上的重物,无奈那物甚是沉重,他真力不继,推不开来,只得回道:“我被压着,起不了身。”
&esp;&esp;“等我一会!”诸葛焉大声道。就听“喀啦啦”几声响,也不知什么被推动了,随即一道火光亮起,却是诸葛焉点了火折子。
&esp;&esp;只听诸葛焉喊道:“二爷,你在哪?”
&esp;&esp;齐子慷道:“我没事,你先看看其他掌门。”
&esp;&esp;诸葛焉循声而来,齐子慷见他满头满脸是血,身上扎着许多木刺,腰间那条翡翠飞龙玉带被压折断裂,血自右肩处不住汩汩流出,模样甚是狼狈。等诸葛焉走近,火光一照,齐子慷这才瞧见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根横梁,莫怪搬它不动。
&esp;&esp;诸葛焉搬了搬横梁,也觉沉重,弯下腰,将横梁扛在肩头,吸了口气。
&esp;&esp;齐子慷忙道:“先别搬!”
&esp;&esp;诸葛焉却不理他,猛地起身,将横梁扛起。
&esp;&esp;齐子慷道:“我左手还压在下面!”
&esp;&esp;诸葛焉听他这样说,松下劲来,埋怨道:“怎不早说?白费我力气!”
&esp;&esp;齐子慷苦笑道:“就叫你先别搬了。”
&esp;&esp;诸葛焉将齐子慷左手上的重物推开,齐子慷松了松左肩,觉得稍有知觉,于是道:“行了。”双手聚力。诸葛焉重将横梁扛上肩,猛喝一声,将横梁扛起,齐子慷左手猛力一抽,着地滚开。
&esp;&esp;这一滚,滚得全身疼痛,齐子慷扯了扯棉袄,遮盖住插入腰间的木刺,站起身来。
&esp;&esp;诸葛焉放下横梁,气喘吁吁,大声道:“还有谁要帮忙的?”
&esp;&esp;唐绝艳道:“诸葛掌门,你中了毒,省点力气。”
&esp;&esp;诸葛焉冷哼一声道:“这种小玩意,我还不放在眼里!”
&esp;&esp;齐子慷知道诸葛焉最爱面子,爱逞强。这毒物能影响自己,诸葛焉就断不可能不受影响,于是道:“诸葛掌门,你功力深厚,呆会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着。先歇会,别浪费气力。”
&esp;&esp;诸葛焉听他这样说,一屁股坐在横梁上,不住喘息。齐子慷见他休息,取了怀中火折点燃。
&esp;&esp;不一会,又亮起两处火折。觉空坐在瓦砾堆上,他身材高大,几乎要顶到屋顶,右手软软垂下,显是骨折,满脸擦伤,腰间也都是血。李玄燹盘坐在他脚边,也是满脸脏灰,捻着火折子,看着却无大碍。这两人一高一低,像极了金刚护持观音模样,齐子慷心想:“李掌门的武功肯定不如觉空首座,怎么他两人靠得这般近,觉空首座伤得却比李掌门更重?”
&esp;&esp;另一处火光却是徐放歌,只见他双腿被压在瓦砾堆下,嘴角流血,背部还插着一根尖木,上半身却是无恙,这才能点起火折。
&esp;&esp;第三个亮起火折的是严非锡,他刚从土堆中爬出,左手、右腿、胸口渗血,也不知伤得如何。
&esp;&esp;第四个是唐绝艳带来的护卫,“宽刀”崔笑之,他右大腿被一根指头粗细的木刺贯穿,却没见着唐绝艳与另一名护卫。只听他高声喊道:“二姑娘!”似乎在找寻唐绝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