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郊虽毗邻京城,却因地域开阔,气温远比城内更低一些。
庄户人家为了抵御严寒,无农活时大多闭门不出。
因此明诛一行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,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关押相里泠崖之处。
那是个暗无天日的地窖,比起外面,地窖里更加湿冷,四壁密不透风,连个取暖的火盆子都不能点。
明诛他们找到相里泠崖时,他正裹着厚重潮湿的棉被,窝在炕上,就着炕桌微弱的光线,全神贯注地雕刻着手中的物件。
四周散乱放着不少尚未烧制的瓶罐胚体,与一些品相寻常的玉石料。
听到开门声,他连头都没抬,只淡淡的吩咐道:“去给爷将炕火烧旺些,这鬼地方太冷了,冻坏了爷的手,损失的可是你们主子。”
瑶光原本忧心忡忡,红着眼眶第一个冲进来。
待看清地窖内的陈设,竟与寻常卧房别无二致,不由一阵恍惚。
再看看床上那个皮肤虽有些苍白,但精神奕奕,还能见到双下巴的青年,他下意识又退了回去。
“明诛姐姐,我们好像找错地方了。”
哪有人被囚禁在地窖数年还能长胖的?
哪家被关押的人能这般大爷似的使唤看守?
里面那位,定然不是他堂兄!
瑶光睁着一双茫然的天真大眼,与明诛对视。
明诛忍俊不禁,轻拍他的肩头。
“你没认错,那就是你堂兄。”
她早说过,这厮过的很好。
刘青青对待这位能“点石成金”的财神爷,自是极为优待。
否则,她也不会等待时机才来救人。
瑶光推门之前,还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。
本以为会看到个形销骨立,由于长期禁闭和折磨,已然疯癫的堂兄。
可瞧见眼前人的模样,瑶光又是欣慰,又是感觉自己的一腔真情喂了狗。
地窖内的相里泠崖半晌未得回应,不悦地啧了一声抬起头,语气冲了几分:“怎么回事?让你们烧个炕……”
话至一半,他忽然顿住,眯着眼仔细打量瑶光。
“咦?你是谁?新来的?我怎么瞧你有些眼熟?”
相里泠崖长相清秀,一双眼似乎有些视物不清,眯成了一条缝,头梳理的整整齐齐,身上的衣裳也是干净的。
见到生人,他非但不惧,反而裹着被子下床,绕着瑶光走了一圈。
“你长得好像我那个缺心眼的堂弟唉,我突然没了踪影,也不知他如今怎样,他那般憨傻,怕是被人用一块饼就能拐了去。”
他兀自嘀嘀咕咕,似乎觉得地上太冷,又趿拉着鞋爬回炕上。
明诛闻言嘴角轻抽,瑶光还真是被她一块饼子给拐走的。
那时瑶光刚出山,还没尝过什么好东西,她见他在寒风中兜售自制的小物件怪可怜的,便分了他一块刚出炉的肉饼。
瑶光便跟着她回了皇陵山。
瑶光面颊涨红,什么担忧牵挂顷刻抛诸脑后,下意识反驳道:“你胡说!明明是明诛姐姐先买了我做的小玩意儿,我才跟她走的!”
明诛:“”这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相里泠崖本还在嘀嘀咕咕,听到瑶光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,惊讶的抬头看向瑶光。
半晌,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,“你是小偃儿?”
瑶光本名相里偃,入皇鳞卫后以“瑶光”为号。
相里泠崖拿着刻刀的手一抖,利刃瞬间划破皮肉,鲜血顿时滴在了正在雕刻的白玉上,十分刺眼。
瑶光犹豫着走到他跟前,眼眶又红了。
“十八哥,郡主带我来救你了。”他声音哽咽,强忍着不哭出声,眼泪却已吧嗒吧嗒直往下掉。
相里泠崖旁的没听清,就听到了那声十八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