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影疯狂倒旋,时空扭曲的撕扯感几乎要将人的灵魂扯碎。
景元紧紧守住心神,感受到脚下再次传来踏实感。
他睁开眼。
空气中的味道率先闯入感知——那是混合着更原始的机油味、未经充分净化的尘埃、还有某种……蓬勃甚至有些粗野的生命气息。
耳边的声音嘈杂而充满活力,吆喝声、星槎引擎更加粗犷的轰鸣声、金属的敲打声,交织成一曲与七百年后那个精致、井然有序的罗浮截然不同的交响乐。
他看向四周。
街道宽阔,但建筑更为古朴甚至简陋,飞檐斗拱的线条更加硬朗,缺少了岁月沉淀下的温润。
行人们的衣着色彩更为大胆鲜艳,却也略显粗糙,许多人脸上带着一种这个时代特有的、混杂着开拓的豪情与对未来的不确定性的神情。
他和银枝的打扮在这环境中扎眼得如同黑夜里的明灯。
他一身象征罗浮将军至高权柄的金色铠甲,华丽、威严,每一道纹路都沉淀着后世七百年的工艺与威仪。
银枝那身银红相间、华丽得不似实战铠甲的骑士盔甲,更是与周围格格不入。
瞬间,他们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,那目光中充满了惊疑、好奇、甚至是一丝警惕。
景元尚未从这强烈的时空错位感中完全回神,一个带着浓浓疑惑、甚至有些不确定颤抖的声音,在他身后试探性地响起:
“景……景元……?”
景元的身形几不可察地猛地一僵。这个声音……太熟悉了,又太遥远了。
遥远到如同隔着一层七百年的厚重雾霭,带着血与火的味道,和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青春印记。
他缓缓地,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
一张年轻的脸庞映入眼帘。
同样是云骑军的制式服装,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,眼神锐利,此刻正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,目光尤其在他那身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将军铠甲上反复逡巡。
是他……
景元几乎能立刻叫出他的名字,一位曾与他同期入伍,性格爽朗,总喜欢勾着他肩膀叫他“景元元”,却在不久后的那场倏忽之乱中,为了掩护平民撤离,最终被丰饶孽物淹没……
连尸骨都未曾找回的同袍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然后又投入滚烫的熔炉。
七百年的时光,将军的沉稳,运筹帷幄的冷静,在这一刻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、面对早已逝之人的冲击碾得粉碎。
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隐约飘来的、属于这位同袍常用的那种廉价烟草的味道。
景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用了极大的自制力,才将眼底翻涌的巨浪强行压下。
他的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、混合着无尽感慨、悲伤、以及一种不得不伪装的温和笑容,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,应道:
“嗯。是我。”
与此同时,过去的景元府邸内,气氛同样凝重。
云归程正小口小口吃着早饭,白珩坐在他旁边,试图用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逗他开心,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因为卖力而一动一动。
丹枫静坐一旁,青碧色的眼眸看似淡漠地落在窗外,实则余光始终留意着孩子。
镜流抱着手臂,倚靠在墙边,血色的眼眸低垂,不知在想什么。
应星则有些心不在焉地用工具打磨着一个小的金属零件,紫罗兰色的眼眸时而抬起,扫过云归程耳后那对随着咀嚼轻轻颤动的乳白色鬓毛。
这几日的相处,这个孩子带给他们的震动越来越大。
他不仅熟悉罗浮的布局,更可怕的是,他对他们五个人本身,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、深入骨髓的了解。
他会下意识地提醒丹枫
“水……水烫。”
因为过去的丹恒曾不止一次因沉思而误饮滚烫的茶水,虽无大碍却略显狼狈。
丹枫持杯的手当时就顿在了半空,清冷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愕然。
他会在白珩拿出新买的零嘴时,眼睛亮亮地说
“白珩姐姐,这个……和上次那种红色的果子一起烤着吃,更好吃。”
而那正是白珩自己最近才偶然现、还未与任何人分享的独家吃法。
白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狐狸耳朵都竖直了。
他甚至能精准地捕捉到景元那看似无懈可击的笑容下,一闪而过的细微疲惫或沉思,然后会伸出小手,轻轻拉拉他的衣角,用乌黑的眼睛无声地表达着关切。
这让年轻的景元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、被完全看透的悸动。
这些细节,比任何关于未来的宏大预言都更具冲击力。
它们无声地证明着,这个孩子并非胡言乱语,他确实来自于一个与他们紧密相关的、遥远的未来。而知晓得越多,那份关于“支离破碎结局”的预言,就显得越沉重和窒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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