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流血色的眼眸中冰澜微动,那足以冻结星槎引擎的寒意稍稍收敛,却化作更深沉的凝重。
她并未立刻言语,只是目光再次扫过躲在景元身后、只露出一双不安大眼睛的云归程,随即抬手,指尖凝起一点冰晶般的微光,迅在虚空中划出几道简洁的讯息。
不多时,院外便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。
先踏入院门的是一位身姿颀长的青年。墨色长如瀑垂落,间露出一对属于持明族的尖耳,一侧耳垂下缀着细长的红色流苏,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。
他面容俊美近乎昳丽,却如同古井深潭,不起波澜,一双青碧色的眼眸淡漠疏离,仿佛映着千年不变的苍空。
他身着绣有持明龙尊云纹的深色长袍,宽大的袖摆拂过门槛,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尊贵与冷寂。
紧随其后的另一位,则是一头耀眼如银瀑的长,几缕不羁的丝垂落额前,衬得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愈锐利明亮。
他穿着便于锻造的深色劲装,外袍随意披着,身后用一根红绳系成一个利落的结,衣角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未尽的炉火星屑。
他的气质更像一柄刚刚淬火、锋芒毕露的兵刃,带着短生种特有的、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和天才匠人独有的傲气。
“急讯相召,所为何事?”
丹枫的声音清冷如玉磬,目光淡淡扫过院内众人,最后落在那个多出来的、正怯生生打量他的孩子身上。
应星则挑了挑眉,视线掠过正在拿糕点试图哄孩子的白珩,又看看神色各异的景元和镜流,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戏谑的弧度
“哟,这是谁家走丢的小娃娃?景元,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干大事了?”
云归程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丹枫。
这张脸……和丹恒老师好像好像。
可是,丹恒老师看他时,眼神总是温和的,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,会耐心教他写字,会在他睡着时轻轻给他掖好被角。
而眼前这个人,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,冰冷、遥远,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审视。
小家伙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熄灭了。
这里的时间真的不一样了。
将军不是他的将军,这个像丹恒老师的人,也不是他的丹恒老师。
白珩见到两人,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连忙放下糕点,拉着两人快地将腾骁将军的推断、云归程匪夷所思的来历,以及他口中那些关于“未来”的碎片信息,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。
当听到自己的名字在未来变成了“丹恒”时,丹枫淡漠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,持明轮回转世乃是常理,他并不意外。
但听到龙尊之位竟由一位名为“白露”的龙女继承时,他青碧色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。
“白露……龙女?”
他低声重复,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。
而当白珩急切地问起应星的未来时,云归程努力地回想彦卿哥哥讲过的那些属于“过去”的故事。
“应星……彦卿哥哥说,是很有名、很厉害的百冶大人……”
他小声地说,努力组织着语言
“是短生种,但是锻造的东西……仙舟最好的匠人都比不上……
但是……后来,好像和镜流剑一样……不见了……”
他能记起的只有这些模糊的轮廓,关于那位传奇短生种工匠的结局,历史似乎语焉不详。
然而,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应星那张年轻、锐气逼人的脸上时,另一张面孔却猛地撞入脑海——
黑色的乱,猩红的、疯狂的眼眸,布满疤痕的手臂,以及那缠绕着不祥气息的支离剑……
星核猎手,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