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华宫,清晨。
帘外细雨初歇,天空灰蒙,露水尚未干透。殿中香炉袅袅,药草与檀香交织,清气沉沉,氤氲不散。
碧书正替李霜岚挽,手下不疾不徐,语气却难掩心中忿忿。
“真是白费娘娘一片好心。”
她轻轻一捻梢,口中低声道。
“十二公主听说都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,皇后却日日自己守着,谁都近不得身。”
“咱们送符纸的眼线也被打去了慎刑司,要不是他原本就出自钟粹宫。因时疫被强行隔离,怕不是早就让皇后给收拾得连尸体都不剩了。”
李霜岚静静坐着,眉眼间藏着一丝疲意,听了这话,只轻轻叹息。
“万般皆是命啊。”
她的声音里无悲无怒,像一滴水落在早春湖面,泛起波纹,却无风起浪。
碧书停了手,略显不甘。
“娘娘,奴婢就是气不过。那孩子虽不是咱们宫里的,可到底是皇上的骨肉。”
“现如今病得那样重,皇后日日守着,也不叫旁人插手一分,连御医的话都拦着。”
“咱们这边想送点儿东西都被驳回了,仿佛旁人一动,就是觊觎她的位置似的。”
李霜岚心中叹气,皇后这个节骨眼儿上,也是魔怔了。
缓缓合了合眼,淡声问道。
“最近其他宫里可还有什么旁的动静?”
碧书一边替她挽好玉簪,一边压低了声音。
“也没什么。自打十二公主病倒,又传出是染了时疫,各宫都是封门闭户的模样。”
“贤妃娘娘前几日,说要为十二公主抄经祈福。”
“敬妃和其他那些妃嫔都噤若寒蝉,就连原先嚷嚷着要解禁足的李贵人都消停了。”
她停了停,叹息一声。
“宫里人心惶惶,有了钟粹宫的前车之鉴,谁都怕了。”
李霜岚微微颔,似在思忖。
碧书看她神情沉静,便又往下说。
“娘娘,这场时疫……真不是时候。”
“眼下原该是皇上和大皇子、十三公主多亲近亲近的好时机。哪曾想……自从疫病暴起,皇上便足足一个半月未曾踏入后宫半步。”
“更别提凝华宫了。”
这话一出,李霜岚眉眼终于动了动,眼睫轻颤,慢慢睁开眼。
“养心殿那边,可有什么消息?”
她声音很轻,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。
碧书点头,压低声音凑近些。
“奴婢今日一早从咱们在养心殿的眼线得了信,说皇上因为时疫爆,气的今儿连早朝都未上”
“还是高福顺公公去宣的圣旨,说让各位大人好生处理,处理好之前,不想见他们。”
李霜岚眼神一凝,手下玉指轻轻顿住。
“哦?”
她微微蹙眉,目光沉了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