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子燃命令大家停下。其馀人坐下休息一会,乱掉的这个班重新站好,不要动。
没站太久,有几个士兵受不了,摇摇晃晃的。阮子燃下来,像拎死狗一样,把他们拎到墙根处罚站。
看见先犯错的人要受罚。再次训练的时候,虽然士兵们没有吃一口饭,精神都还集中。
走着走着,太阳变毒,快到两点的时候,又有两个士兵头昏眼花,被班长送到大树下面乘凉。
阮子燃宣布收操,冷酷地说:“明天开始,训练量加大。不合格的人,没有晚饭吃!”
士兵们端着茶杯,正在咕嘟咕嘟喝水,惊得全部仰起头来。叶彬青在给快中暑的士兵扇风,也被惊得擡起头来。
阮子燃帽檐下的双眼隐蔽在阴影里,闪过一丝寒芒,吼道:“孬种不配吃饭!”
吼声像炸雷一样,在操场上炸开。士兵们绝望地摇晃着,有些人不小心把水撒在地上。叶彬青扶着中暑的一个兵。
过一会,大家反应过来,争先恐後跑去食堂,争取先把今天的饭吃饱。炊事员端上饭菜,士兵们饥不可忍地塞进嘴里,又马上吐出来。
难吃,太难吃了。炊事员不仅不出操,做的饭还像毒药一样。
阮子燃走进来,尝一口,把炊事员叫出来,问他:“这是你做的?”
炊事员紧张地点头。
阮子燃对士兵说:“你们吃不下,端过来,放到他跟前。
翻身的时刻像是来了。
士兵们兴奋得像过节一样,排队将饭盆放在炊事员的面前。
阮子燃对炊事员骂道:“这是人吃的?你把这些都吃掉!”
炊事员端起一盆,奋力吃掉,又端起一盆咬牙吃着,一盆又一盆……逐渐艰难起来……
士兵们看得心满意足,腿都不酸了。这比让自己吃下去要爽太多。
炊事员终于被噎住,放下碗。
阮子燃让炊事员到外面罚站,一直站到天黑。如果他站不稳,士兵就把他绑在指挥台上。
阮子燃问:“谁愿意做饭?做饭的人可以不出操。”
五六个士兵立即毛遂自荐。
阮子燃让他们现在就去食堂做饭试试,先煮一些汤水,分给大家解馋。
当天,士兵们一直到傍晚才吃上饭,但是大家心情都不错。
叶彬青尝一口饭,新厨师做的饭也不太好吃,比炊事员还是强点。
叶彬青问阮子燃,原先的炊事员怎麽处置?
阮子燃说:“让他参加训练。训练跟不上,他就去别的连队。”
炊事员过于低能,不要也罢。
叶彬青又问:“有些士兵体能不好,跟不上的话……”
阮子燃毫不犹豫地说:“他们就去别的连队。”
叶彬青的筷子停了一会,想一想。阮子燃现在是连长,叶彬青准备尊重他的意见。每人的带兵风格不同,阮子燃是一个威严的主官。
那天之後,五连的士兵们从天堂坠入地狱,接受一系列折磨。
六月里,晴美的天空不再动人,变得像债主。午饭之前,只要有队伍出现差错,大家就不能按时吃饭。每天会有几个士兵体力不支,蔫在墙根处。
开始几天,阮子燃还是站着,陪着他们训练。後来有个班长狗腿兮兮的,搬出一把椅子,送到指挥台上。
阮子燃毫不客气地坐下,翘起腿,监督他们。
又有个班长狗腿颠颠的,端起一杯凉茶,送到指挥台上。
阮子燃来者不拒,轻轻地喝一口,把凉茶放在脚边。
士兵们咬着牙,努力走好步伐,等着休息时间。
有人支持不住,退下去要水喝,直接放弃晚饭。
叶彬青给他舀些凉茶喝。
体能不好的士兵像个面条,歪在叶彬青身上。原先的连长变成副连长,救不了他们,只能靠一靠。
阮子燃的脸色骤然一变,走过去,把士兵掀到一旁,凶道:“不要乱靠!站好!”
阮子燃用手掸一掸叶彬青的军服,好像上面沾了什麽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,吩咐道:“让他自己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