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散场後,江世华倒是认栽,没有敢上门要修理费,但是阮子燃依然展开了报复。
几天後,张鹏照例开讲红军追击敌人的历史,口喷白沫地说:“就在这里,我们红3团冒着枪林弹雨,围剿了一个团的敌人,都是有装备的敌人!”
江世华丶阮子燃都在捧场,好些孩子在听他讲史。姚志勇也来凑热闹。
姚志勇把嘴一撇:“张鹏,你不是吹牛吧?”
看他来找事,张鹏生气地骂:“你少放屁!江世华的爷爷和外公都在现场,他给我作证!你才吹牛。”
姚志勇抖着腿,挑衅道:“多半是假的。要不然,你冒着枪林弹雨来演练一遍看看?你肯定抓不到。”
张鹏正愁没人抓,听到这句话,立即发动江世华一起追姚志勇。
姚志勇在前面窜,像一只灵活的小田鼠;张鹏端着气枪在後面追,套在迷彩服里,有点像一条杂毛黄鼠狼。张鹏的脸白而宽,又有点像一只鼓鼓的白地瓜,凶性大发的白地瓜。江世华懒懒地跟在後面,象征性地追着,像是散步有点快,在田埂上跳舞。
周围的孩子都在叫好,给他们加油,唯恐天下不乱。
姚志勇先在大路上跑,张鹏快要追上他的时候,姚志勇一眨眼就窜上桥。
张鹏指挥说:“堵住他,快堵住!”
江世华跳着舞,从旁边抄个近路,靠近桥的另一头。
张鹏举起气枪,准备给姚志勇来个狠的,给他点教训,让他留个疤。
姚志勇一下缩起来,慌忙喊:“子燃,打他!快打他!”
阮子燃离他们有些距离,听到後,不慌不忙地端起猎枪,对着张鹏开了一枪。
子弹从张鹏身後飞过,击在石头上,发出一声富有穿透力的闷响。张鹏整个人好像在空中炸开,四肢张开,他用一种慢动作挣扎着,在半空中划拉一下,紧接着就以狗吃屎的姿势落下来,跌在尘土里。
姚志勇乐不可支地笑起来。
江世华惊呆了,停止跳舞,呆站着。
张鹏脸胀得通红,勉强爬起来,要用枪反击阮子燃。
阮子燃立即瞄准他,又开了两枪,一枪打在他脚下,一枪打在他身後的树上,打死一只鸟。随着鸟的悲鸣,血光溅起,恐惧让张鹏再次飞起来,气枪也飞出去,不知所踪。
眼看张鹏又蹦又跳,紧接着歪倒在地,变成一只沉默的蔫地瓜,江世华感到事情不妙。
江世华掉头要跑,阮子燃已经瞄准他。
江世华一边跑,嘴里还嘟哝着:“搞什麽?打我干什麽?”
一颗子弹带着气流擦过他的脸庞,发出只有猎物能听见的轻微呼啸声。江世华心惊肉跳,脚一软,歪在地上,半天没有动。
战斗进行得很快,瞬间走到尾声。
见大家已经完成各自的行动,姚志勇从地上爬起来,检阅了一下追击他的敌人们,唏嘘道:“你们啊,也太不中用了。依我看,祖国是没法靠你们保卫的。”
围观的孩子们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。
张鹏和江世华丢脸丢到姥姥家。
听说,江世华回家後哭鼻子,诉苦诉一整夜。张鹏闹着要绝食,鼓脸都瘪下去一点。两家大人不得不跑到首长家,劝他们管一管。
阮育华和朱阿姨都感到老脸挂不住。
他们是领导没错,别人家的孩子并不是大马路上的小痞子,随便被你教训的。张鹏一家子,还有江世华的爷爷奶奶都跟他们相处很多年,不看僧面看佛面。再说,别人有礼有节,是这样说的:“首长,你打我们的孩子不要紧。他们都不是好孩子,正好教训教训。我们是怕你把枪交给子燃,把他惯坏了。他还这麽小,万一打死老百姓,对他自己对我们军队影响都不好。”
打老百姓不行,打战友的孩子当然更不行。错上加错。
首长夫妇都懂这个意思,对他们承诺会严加管教。
两人对孙子有点自豪,毕竟是靠武技服人,阮子燃确实不比他们差,青出于蓝,在院内的小霸王争霸赛中卫冕成功。
他们同时感到孙子的自制力确实差了一些,丁点小事就对人开枪。解放军都是靠武德服人,不能随便开枪,尤其是夥伴之间。团结是多麽重要啊。
朱阿姨扶着头,结束回忆,果断放下碗,说:“你最好乖乖的。跑出去就不知道回家,外面有什麽?早点回来,别麻烦小叶找你去!”
阮子燃有点委屈,低声说:“上课一直听着,没有动……放学才动的……”
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。
阮育华放下筷子,对孙子说:“你参军後,枪会还你。我先帮你收着。”
阮子燃捏着拳头,还想申辩什麽。
阮育华把警卫员叫进来,吩咐他:“你明天到江世华和姚志勇家去一下,把他们借的牛奶拿回来,各一瓶。”
警卫员应下来。
朱阿姨把孙子按下去一点,斥道:“这下行了?你老实点。”
朱阿姨把阮子燃在院内争霸的光辉事迹跟叶彬青分享了一下,嘱咐他不要给孙子闹事的机会。
看阮子燃不情不愿地老实下来,叶彬青有点同情,又有点认命的想着:难怪他们老是针对我。
有这麽一段恩怨情仇的过去,小猫们能不追打叶彬青吗?他是首长家里唯一弱小的耗子。打不过阮子燃,抓住叶彬青开涮总可以吧?小猫就不是野兽吗?小虎小猫都要叫!
叶彬青微微有一丝心累,感到等着他的未来并不光明。
多麽痛的领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