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初厌羞愧的捂住了自己脸,泪水顺着指缝流了出来,掉落在她闪闪发亮的黑裙子上。
她不想哭的,可总是在顾锦面前控制不住情绪,和她说了实话,就会忍不住掉眼泪。整个人委屈又可怜。
顾锦看见了杨初厌的眼泪,心一下子软了下去,她叹口气,蹲下身,握住那人的手腕,呼吸一滞,她摸到了手腕上的痕迹。
“这是什麽?”顾锦感觉到了自己在发抖,肩膀小幅度的抖动着,眼尾泛着红,只着杨初厌的手腕上的划痕,惊愕的问道。
杨初厌几乎一瞬间下意识就想抽回手,可顾锦握的实在太紧,根本抽不回来。
“这是什麽!”顾锦怒了。
杨初厌眼里充满着红血丝,眼底下的黑眼圈过于明显,掀起长长的眼睫与眼神像要活剥了她的顾锦对视上了。
她想说些什麽想为自己辩解什麽,可最後还是都卡在喉咙里,讲不出来。
顾锦不需要她的回答,整个人倏地站起身,手里死死攥着杨初厌的手腕,温怒但还是尽力保持冷静的开口:“你想过轻生。”
她知道现在杨初厌需要休息,自己不应该问这些,亦或者说自己现在还没资格问。可当顾锦摸到划痕的那刻,仍是未忍住怒气的问了出来。
顾锦不等杨初厌回答或者反驳,幽幽的开口:“我说的对吗?”
“回答我,杨初厌。”
这是两个人重逢後,顾锦第一次叫杨初厌的名字,却是在这种话题中叫的名字。
杨初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,嘴巴几次张张合合,但最後也只是嗯了声,肯定了顾锦的话。
顾锦屏住了呼吸,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不停的情绪,“为什麽要自残。”
杨初厌像是卸下了肩上的沉重扁担,颓废的向後一靠,擡起手挡住了自己眼不敢看顾锦,长舒口气坦白从宽。
“只有这一次。”
第一次伤自己是在杨初厌大二的时候,那时候她已经开始了实习,有一天还在上课的时候,一个电话打来了,是来自医院的。
杨东华生病了,不治之症,急需用钱。
这个噩耗如晴天霹雳,那时候的杨初厌几乎只要一有工资就往医院砸,根本存不住钱。那段日子太压抑了,脑袋上仿佛随时飘着一层阴霾,也是在那时候,她的精神出了问题。
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时候,杨初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崩溃,选择了伤害自己的方式解压,只是这个方式,太极端了。
顾锦静静地听着杨初厌风轻云淡的说着这些,她不知道,这个人还瞒着她一个事情。
如果顾锦现在翻开杨初厌的包看看,她绝对能认出包里的那些药物,是精神出问题的人才会吃的药。
因为患有精神疾病,杨初厌长期吃着会给身体带来副作用的药,短短三个月胖了足足十五斤。
杨初厌只是拣着能说的说,不能说的一概没提。
大二。
大二,杨初厌也才二十岁。
顾锦听着杨初厌说完一切,眼泪无声的如断了线的珠子,一颗一颗滑落,滑破空气。
几滴泪掉在了杨初厌大腿上,她一顿,收回挡着自己视线的手臂,默默地看着掉眼泪的顾锦。
这人一点都没变。
“只有这一次,是吗?”顾锦有点哽咽。
杨初厌点点头,“真的,只有这一次,只是留了点疤,不明显的。”
不明显是真的,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。
顾锦手摸上杨初厌的手,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温吞道:“为什麽要犯傻。”
脸很烫。
杨初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,“不会再犯了。”
刚说完,她就後悔了,杨初厌内心臭骂自己不是人,又一次骗了自己爱的人。事实上这个做法远远不止这一次。
轻生的念头一旦産生,就如凶猛的野兽,将她吞噬腹中,最後只吐出横七八竖的骨头。
活着就能有机会见到顾锦,杨初厌明白这个道理,她的肉。体还活着,可精神却在叫嚣着拉着她坠入死亡的深渊。
还好她理智尚存,亲手留住了自己最鲜活的生命。
顾锦张开双臂抱住了杨初厌,泪水沾湿了她的肩膀,这一次拥抱终于不再扑空了,而是真实有温度有触感的。
“不许再去那个KTV工作,明天就辞掉。”顾锦给杨初厌下了死令。
杨初厌终于笑了,忍住了即将涌出的泪水,回抱住了顾锦,轻声道:“好,再也不去了。”
作者有话说:
这两天生病了,更新速度减缓一下,望谅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