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犹如汹涌的浪涛,转瞬将青年单薄的身形裹入深不可测的黑暗,颜溯坠进忙忙黑暗,不见踪影。
“搜!”郑霖吼道: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!”
沈佳跪在山崖旁,剧烈地喘气,郑霖上前,半跪在她身边,搂住了沈佳:“你没事吧。”
沈佳怔怔地,眼睛直勾勾盯住悬崖下,郑霖喊她:“沈佳?”
沈佳猝然回神:“啊?”
“颜溯,他跟你说了什么?”郑霖忽然问。
不知错觉还是怎么,郑霖语气中似乎有些急迫的质问,她转头望去,郑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,手电光只照亮了他半张脸,那张熟悉见惯的脸,竟然染上几分阴鸷。
沈佳打了个哆嗦,下意识摇头:“没有,没什么。”
“但我看你好像和他说话了。”郑霖没有轻易放弃。
沈佳摇头,呆呆地出神。
颜溯不相信警察,他怀疑他们内部有人……沈佳恍然有所察觉,脑中某根弦蓦地绷紧。
“你明明可以反抗他,你怎么了?”郑霖显出些咄咄逼人。
沈佳想起了一件事,她和郑霖去追覃亮,路上她崴了脚,为什么崴脚?好像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下,她从来没多想。
然后郑霖让她原地等待,他一个人去追覃亮。回市局路上,不会开车的郑霖亲自开车,将她载回市局。严衍停职后,市局刑侦队名义和实质上的老大都变成郑霖。
她从来没有怀疑过。
为什么他那么急于抓住颜溯——
山风拂动森林。
沈佳打了个哆嗦,郑霖在她身旁追问:“沈佳,颜溯究竟和你说了什么?”
“没…”沈佳低头,抽出兜里纸巾,捂住了颈部伤口:“他没说什么。”
郑霖静静地看着她,三秒后,他站起身:“你没事就好,先回车上休息会儿。”
沈佳点头:“好。”她起身,犹如提线木偶,僵硬地走回警车。
沈佳上了车,摸出私人手机,哆哆嗦嗦地翻出严衍电话,她避开周围警察,独自躲在角落,沈佳手有些抖。她应该相信谁?!
边境深山中,没有信号。
沈佳佯装无事,走下警车,对旁边一个民警说:“我找个地方方便,你们别跟过来。”
民警嘴角抽了下,耳根泛红,重重点头:“知道了,佳姐。”
沈佳握着手机,远离警车和其他警察,不断寻找有信号的地方,她未曾注意,不远处,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她。
直到看不见警察们,沈佳终于在地势空旷处找到一个信号,她大喜过望,飞快编辑短信发送给严衍。
身后蓦地传来脚步声,沈佳来不及回头,一只手悄无声息伸出来,沾染乙。醚的帕子捂住口鼻,沈佳两眼一翻,手机掉落,人昏了过去。
郑霖扶住软倒的沈佳,从地上捡起手机,仍然在短信发送界面,已经发出去了。
短信内容:严哥,颜老板让你越过东南边境,到那里的山村去找一个名叫扎卡的老头,他说他在等你。
郑霖挑了下眉毛,面无表情,将手机收回自己兜里,背上沈佳转身朝山下走去。
山脚河旁有座帐篷,一个男人在钓鱼,翘着二郎腿,一手拎鱼竿,一手我手机,两只耳朵戴了耳机。
郑霖步过去,那人回过头来,赫然是上次在邓胜家袭击严衍的花衬衫!
花衬衫两手插兜,看了看郑霖,又望向他背后的沈佳,吹口哨:“哟,你的妞儿?”
“警察。”郑霖将沈佳放进帐篷,用手铐铐住她双手。
“所以你找到他了吗?”花衬衫走进帐篷,跟在他身后问。
“找到了。”郑霖摸了摸沈佳头发,将乱发捋顺,转身走出野营帐篷,回头望向花衬衫:“在这儿盯着她。”
花衬衫呵呵一笑,郑霖迈步离开,花衬衫两手插兜,目送他。
走出十多米,郑霖蓦然回头:“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汗毛,我保证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。”
花衬衫后颈一凉,打消了趁机开荤的想法,耸肩膀:“知道了。不用我跟你去?”
“不,”郑霖目光阴鸷,沉声道,“只有我才能杀他。”
·
没有任何线索,严衍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转悠,四处搜寻颜溯可能踪迹。
他找到了一处山洞,应该是颜溯待过的,地上散落着馒头残渣,洞口杂草有脚步踩倒痕迹。
严衍立在山洞前,拳头砸进岩石,骨节破皮流血,他眼眶通红。
颜溯他,究竟在哪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