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衍沉着脸,出了看守所。
颜溯说完那句后便低下头,任他怎么问都不再开口,偶尔抬起眼睛冲他笑一下,就好像他们还在颜溯那窄小的家里,颜溯在他身下露出的笑,清醒、理智又有些…无可奈何。
只有他自己,欲。火焚身,意乱情迷。
严衍抹了把脸,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雨,他转身,孤独高大的背影朝市局走去。
邓筠死因的确是蓖麻素中毒,但在颜溯面包店里搜出了蓖麻素的情况下,颜溯仍然被保释了。
上边亲自下的命令,意思是,颜溯这个人,暂时不能动。据说某位领导亲自担保,颜溯绝不可能下毒杀人。
市局很是挫败,尽管他们和颜老板很熟,但公事公办,颜溯就是重点嫌疑人,何况有了郑霖那番分析,市局的人对颜溯多生了警惕。
这回毒杀案,他们甚至连提审都没来得及,颜溯就被放出看守所。
此后市局的人提起颜溯,皆是一脸讳莫如深,只道他背后有人。
黄浩帆找到了严衍,还是在那间审讯室。
“你那儿有进展吗?”黄浩帆面带疲惫,严衍上身后倚:“没,他什么都不肯说。”
“他给放出去了,你知道吗?”黄浩帆敲了敲桌,严衍点头:“知道。”
“有人保他。”
严衍抬手抹脸,眼圈微红,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,眼眶干涩,嗓音微哑:“嗯,说是某位高层领导,部里的。”
“我们队伍被渗透了。”黄浩帆曲着食指抵在唇边:“现在别说大领导,就是天王老子来了,我也不信他完全清白,禁毒队所有线索都指向他。”
“……”严衍心想,他该说一句刑侦队也是吗,严队撇了下嘴角,笑容苦涩:“咱俩没啥事尽量别见面了,现在队里人成天怀疑我和你有一腿。”
黄浩帆严肃起来:“……有道理。”
无论真凶是谁,颜溯的面包店是开不成了,他成天缩在家里看电视玩贪吃蛇,生活百无聊赖。
就像暴风雨来临前,总是意外的平静。
颜溯在家里憋闷得慌,睡到第二天大清早,决定出门觅食。
毒杀案,既然颜溯的嫌疑被强行排除,就要开始寻找其他可能性,然而就在毒杀案侦办过程中,又发生了一起案件。
还是和颜溯有关。
这天早上,□□点钟,上班潮,路上来去匆匆的行人特别多。
颜溯顶着惺忪睡眼、乱糟糟的鸡窝头,趿拉一双大棉拖,毫无形象地在睡衣外裹着外套,出门买早餐,早餐车在小区对面,卖油条包子豆浆稀饭。
颜溯嗅着味儿,穿过斑马线朝早餐车走去。
卖早餐的大叔好像和前段时间的不一样。大抵换人了,颜溯刚睡醒,脑子里还有点懵。
等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时,早餐大叔忽然抽出了压在蒸炉下的砍刀。
颜溯瞪大眼睛,瞳孔缩紧,想也没想,拔腿朝大叔奔去,“跑!”他吼向周围吓僵了的路人。
早餐大叔原本温和的面孔骤然狰狞起来,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,揪住离他最近年轻女孩的胳膊,一刀砍在她脖子上,鲜血霎时井喷。
女孩表情停留在震惊和慌乱,眼珠子瞪圆,浑身是血的栽倒下去。
“啊——”旁边同行的女生尖叫。
早餐大叔疯魔了,眼睛瞪圆充血,鲜血刺激了他体内的暴力因子,他不管不顾踹倒年轻男人,那一踹极具力道,年轻男跪倒在地,来不及回身求饶,就让早餐大叔剁歪了脖子。
血流得到处都是,沿着石砖缝隙,缓缓流入地下水井盖,再渗进地下排水道中。
颜溯奔过去,这人…早餐大叔看上去丧失理智,但刀刀毙命,每一刀都瞄准了弱点,明显具有宰杀经验,他有备而来。
至于他手里的菜刀,连砍两人,连刀刃都没卷一下。
早餐大叔似乎料到颜溯会过来,他一回头,颜溯抬腿踹了空。
早餐大叔一把揪住他衣领,高高地扬起带血菜刀,颜溯面寒如冰。
没想到,杀疯了的早餐大叔冲他狞笑了下,一把扔开他,抄着刀朝他身后慌乱的无辜人群奔去,就像恶狼扑向羊群。
菜刀上温热的血甩到颜溯脸上,他猝然回身,早餐大叔又砍倒了一个无辜小女孩。
所有人都吓呆了。
颜溯咬牙,冲了上去,用身体的力量压倒中年男,伸手去夺他手里的菜刀。
“你…”颜溯剧烈喘气,他压低嗓音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:“你的目的达到了,停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