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涛大口吃大口喝,颇有股豪爽劲儿,拍着桌沿说:“今儿在一桌吃饭,都是朋友!有缘千里来相会,哈哈,要不喝两盅?”
在座除了严衍和杜涛,没人喝酒。
杜涛还是要了一箱啤酒。
恰好老板一家就坐在他们旁边另一桌上,就三个人,这时严衍才知道前台妇女就是山庄老板江高全的妻子,蒋丽雯。
至于两人旁边,坐着他们的儿子,江天源。
江天源在玩手机,江高全在吃花生米。
杜涛朝那桌招呼:“老板,来箱啤酒,有呗?”
江高全抬起头,脸上带着笑,整个人胖乎乎的,看上去很是憨厚,连声答:“有嘞有嘞!”
江高全说罢,他身旁的蒋丽雯站起来,出了餐厅。
江高全低头接着吃花生米,顺便招呼身旁二十上下的儿子江天源:“吃饭,别玩了。”
江天源抓了抓耳朵,不耐烦地回他:“知道,吃你的,别管我。”
江高全瞪着他,半晌,没管了,专心挑自己的油炸花生米。
常温啤酒都码放在餐厅门外,蒋丽雯撸起衣衫袖子,露出干瘦发乌的粗糙胳膊,弯下身艰难地搬啤酒。
那一箱对她来说,似乎有些重了,蒋丽雯搬得很吃力,半天没抱起来。
严衍起身去帮她抱进来,蒋丽雯低眉顺眼地道谢:“谢谢,麻烦您了。”
刘巧恰好瞥见,开玩笑地说:“老板,老板娘劲儿不够啊,你不去帮帮?”
江高全抬头,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憨厚模样,一脸理所当然:“她肯定搬得动。这种服务客人的小事儿,就该女人做,哪有男人动手的道理?”
刘巧笑容僵滞,皱了下眉毛,正要发作,被她身旁的孙毅按住小臂。
杜涛放下筷子,大着嗓门附和:“就是嘛,老板说得对。现在的女人啊,没个女人样,上班要和男人挣一样多钱,抢男人工作,结婚吧还要收一大堆彩礼,生个孩子嘛还想冠女人姓!”
“啧啧,”杜涛笑呵呵地感叹,“这放以前,不得打断女人腿!”
刘巧抽了下嘴角,不大高兴道:“时代变了,大清亡几百年啦!”
杜涛哈哈大笑,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。
严衍扭头,看向颜溯,颜溯神色平静,只挑自己面前的一盘炒莴笋。
杜涛和老板找到了共同话题,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现代女性,明嘲暗讽顺便品头论足。
“饭菜谁做的?”颜溯忽然问:“老板娘吗?”
他这冷不丁一句,骤然打断了谈话,没人忽视他清澈的嗓音,蒋丽雯不明所以地望向他。
江高全搓手,笑呵呵地回答:“是啊,味道咋样?要是不行,我马上让她重新做!包您满意。”
“所以看店的是女人,搬酒的是女人,生孩子做饭的还是女人,男人干什么?”颜溯放下筷子,冷冷地反问:“坐这儿动嘴皮子?”
“原来某些现代男性的观念就是男人只用动嘴皮子。”颜溯笑了下:“除了会呼吸说话,和死人没什么两样。”
全场沉默。
颜溯低声朝严衍道:“吃饱了。”他起身离开。
严衍和刘巧默默竖起大拇指,孙毅憋着笑。
杜涛不高兴了,他显然不是脾气很好的人,甚至像个火。药桶一点就着,当即拍案起身,指着颜溯不客气:“你说什么呢,你才是死人!”
严衍悠闲从容站起身,两手插在裤兜里,他穿着件衬衫,衬衫下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,一米九的个头,气场霎时压倒在场所有人。
杜涛面颊绷紧,不自然地抽了下嘴角。
严衍轻抬下颌,微狭长眸,危险而强势:“道歉。”
杜涛心不甘情不愿:“对不起。”
颜溯走了,严衍跟着追上去。
他俩走后,杜涛摔了筷子:“死基佬,天下基佬都他妈一堆变态,就该得艾滋病全部死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