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诸葛焉顿了一下,接着道:「如果不是传长的规矩,这掌门轮得到我坐吗?你听这是什么话?当时我就一巴掌打得她闭了嘴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听他打妻子,不由得“呀”了一声,道:「你这性子也忒急了。」
&esp;&esp;诸葛焉又倒了杯酒,放在嘴边道:「你别说我性子急,当下动完手我是真懊恼,没想这巴掌没给她教训,反倒让她撒起泼来,冲着我又抓又挠又打又搥,我理亏,让着她,弄得脸上身上都是伤,唉……」
&esp;&esp;齐子慷道:「掌门说起这事,我倒想起一个老掌故。说给掌门听听。」
&esp;&esp;诸葛焉笑道:「什么事?」
&esp;&esp;齐子慷道:「小时候朱爷体质弱,常生病,虽然练武,总不见好转,老被人欺负。有一回他被几个弟子欺负,受了伤回来,老三瞧着大怒,一个人打了五六个孩子,对方拉了帮手,大哥见人家欺上门来,劝告不住。眼看要动手,咱家四个只得应战。这一搅和,成了打群架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斟了酒,忆起往事,禁不住嘴角微扬,笑道:「咱们四兄弟,打了人家二十几个弟子。老三那才十三岁,个头已经比人高了。把人家年纪最大的,估计有二十了吧,摁在地上。打得人家求饶不止。」
&esp;&esp;诸葛焉道:「那是,是我也打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道:「后来师父知道了,问了根由,我们是被迫保护兄弟不罚,又把老三问成了首恶,师父怎么说来着?这事是由老三起,把我们三个牵连。所以要大哥、我跟朱爷,一人打他二十板子。」
&esp;&esp;「这怎么好下手。」诸葛焉皱起眉头:「自己兄弟。说起来,我爹也干过差不多的事呢。」
&esp;&esp;「大哥疼老三,下手最轻。朱爷下手最重。几乎往死里打。我原以为朱爷是怕下手轻了,被师父说徇私。于是问他:老三是为了帮你,你怎么舍得下狠手?朱爷说,三爷不知轻重,作事凭着一股血性,早晚要惹大祸,得让他挨疼,他若恨我,以后兴许会收敛些。不会这么血性。」
&esp;&esp;「那你?」诸葛焉问。
&esp;&esp;「我?该怎么办就怎么办?」齐子慷喝了酒,舔舔嘴唇:「犯什么错,就怎么打。不讲情,也不过份。」
&esp;&esp;诸葛焉点点头道:「你这是说,你懂分寸,不徇私,也不作样子,师父这才让你当了掌门?」
&esp;&esp;「说什么?崆峒掌门是推举又不是掌门点选。」齐子慷道:「我是说,咱四兄弟连手,没有打不过的架!」
&esp;&esp;诸葛焉大笑道:「还有你这说法?」
&esp;&esp;齐子慷道:「照我说,立长立贤都不是事。都说兄弟同心,其利断金,你与副掌一文一武,谁也离不开谁,点苍才有今日规模。若是不合,副掌没了你撑腰,小猴儿也只能耍耍猴戏罢了。」
&esp;&esp;诸葛焉道:「我也这样想,总巴望着听冠还能教,毕竟年轻。我年轻时也爱胡闹,谁年轻时不胡闹?除了沈庸辞这装模作样的孙子。」
&esp;&esp;「行了。」齐子慷大笑道,「儿子都多大了,还想着人家老婆?」
&esp;&esp;「说句实在的,静昙若是嫁我,儿子肯定比沈玉倾强。」诸葛焉正色道,「就算嫁你都比嫁给那个伪君子强,真是糟蹋了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皱眉道:「我又没那心思,再说当时……」他顿了一下,像是想起什么,又道,「慕海的儿子……」
&esp;&esp;「小猴儿派人去找了。」诸葛焉道,「半年过去了,没消息。」
&esp;&esp;两人同时想起往事,默然半晌。诸葛焉忽道:「慕海的儿子我会在点苍找个地方安置,荣华富贵下半生就够了。那件事就这样过去,也不用再跟谁提起,连他儿子也不用知道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犹豫半晌,道:「终归要让他知道的。」
&esp;&esp;「不提这个,喝酒!」诸葛焉替齐子慷倒满一杯。齐子慷一饮而尽,又问道:「对了,副掌该跟你提过,这次昆仑共议……」
&esp;&esp;「提过。」诸葛焉笑道,「瞧这模样我是输定了。可就算输,也不会一输十年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讶异道:「什么意思?」
&esp;&esp;诸葛焉道:「我还有件事想问你,朱爷跟点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?」
&esp;&esp;齐子慷又问道:「什么意思?」
&esp;&esp;诸葛焉道:「就是说,你支不支持咱兄弟?」
&esp;&esp;齐子慷笑道:「答应过的事,哪有反悔的?」
&esp;&esp;他倒没说谎,他用一百六十万两卖给李玄燹的是下届以后的昆仑共议。眼前这一届,李玄燹五比四胜出已是定局。
&esp;&esp;诸葛焉笑道:「那就好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见他笑得古怪,不由得追问下去……
&esp;&esp;※※※
&esp;&esp;共议堂里一共十一人,除了九大家掌门外,还有唐绝艳带来的冷面夫人八卫当中两名,分别是「赤手裂风」雷刚及「宽刀」崔笑之。冷面夫人不会武功,共议堂过去总是破例让她带两名侍卫进入,唐绝艳虽然会武,但比起九大家掌门差着老远,索性也依着往例带两名侍卫进入,竟也无人拦阻,此时这两人便侍立在唐绝艳左右。
&esp;&esp;共议堂的另一端立着一个木架的隔间,用黑色厚布遮着,那是投票所用。过去九大家推举盟主,彼此心知肚明,往往连过场也不走,一个提议几声附和便算了事。从投票到推举,起了这个恶例的人恰恰也是当年的点苍掌门。
&esp;&esp;「要先议事,还是先选盟主?」齐子慷问。
&esp;&esp;「议完事,新盟主推翻不认,不是白白浪费时间?」诸葛焉道,「先投票吧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望向李玄燹,李玄燹不置可否,只道:「看诸位掌门的意见。」
&esp;&esp;「沈掌门?」齐子慷望向沈庸辞。沈庸辞也道:「在下随意,先选盟主亦可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见他伸指揉着自己太阳穴,问道:「沈掌门不舒服?」
&esp;&esp;沈庸辞摇头道:「这漆味还重,门窗又都关着。」又道,「我没事,就是有些晕,喘口气就好。」
&esp;&esp;齐子慷见唐绝艳也是脸色不佳,心想:「这娇滴滴的姑娘功力不深,以沈掌门功力,竟然也被漆味熏倒。」于是道:「先选出新盟主,时间还够,喘口气再来议事吧。」
&esp;&esp;他正要走向隔间,玄虚问道:「齐掌门要去哪?不是推举吗?我推举衡山李掌门。」
&esp;&esp;这玄虚……真不是吃丹药把脑子吃坏了?众人不就是不想场面尴尬,这才不多说?齐子慷心下抱怨,果然诸葛焉抢先发难,冷冷道:「谁说是推举的?昆仑共议的规矩本就是投票。」
&esp;&esp;玄虚疑惑道:「有这条规矩?往例都是点了名,众人无异议,就当了盟主。」又摇头道,「诸葛掌门,你资历浅,忘记上回的规矩。昆仑共议我参加三次,记得比你仔细。」
&esp;&esp;徐放歌道:「玄虚道长,照规矩就是投票,我们就照规矩来。」说完又望向李玄燹,问道,「李掌门,您觉得呢?」
&esp;&esp;李玄燹淡淡道:「照规矩来吧。」脸上无一丝波动。chapter1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