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杨衍又是大怒,想要回嘴,可一时想不到什么有新意的骂法,只得忍着。
&esp;&esp;王红道:“你留下来,另一个明天就走。”
&esp;&esp;彭小丐道:“行,这活干到几时?”
&esp;&esp;王红大喜道:“等这些掌门下山,昆仑宫不用戒备就行啦。”随即取出一张图纸。彭小丐眼前一亮,却不正是昆仑殿周围的房间排布?当下王红指出哪几处有粪桶,要杨衍记着,又说送到胡沟镇处置。她与杨衍每说两句便要对骂几句,杨衍口拙,往往被她骂得说不出话来,只得怀恨在心。
&esp;&esp;王红走后,杨衍问道:“天叔,这大好机会,怎么是我留下你走?”
&esp;&esp;彭小丐道:“认得我的掌门太多,反倒危险。你照我的吩咐去做……”
&esp;&esp;第二天一早,彭小丐就离开昆仑宫。胡沟镇都是九大家人马,他不敢深入,躲在停兵台附近一处隐密地方。他躲在暗处,瞧见诸葛焉骑着一匹通体无杂毛极为雄俊的白马上山。
&esp;&esp;杨衍推着粪车下山,换了干净粪桶。果然守门的见是粪桶,未作详查就放了杨衍进去。
&esp;&esp;从昆仑宫大门走至昆仑殿,一路上守卫重重,所见都是巡逻,杨衍这才明白困难,只得仔细观看守卫巡逻路线,找个好地方。
&esp;&esp;又过了一天,九大家掌门聚集,十年一度的昆仑共议召开,昆仑殿周围清空。
&esp;&esp;在那之前,杨衍照例推了粪车,只是这次桶中藏着一个人。
&esp;&esp;他在山下接了彭小丐。
&esp;&esp;“这一趟总有些古怪。”彭小丐对他说,“每到绝处,总有人推一把似的。”
&esp;&esp;杨衍没有多想,他太紧张了。
&esp;&esp;照着昨晚仅只一次的查勘,杨衍推着粪车一路进入昆仑殿,只求路上不要有人查问。到了大殿外,正要转入齐子慷书房方向,见一名气质俊雅的中年男子正与守卫说话,守卫态度极为恭敬。杨衍不认得那人,只是低头推着粪车走过,那守卫本要叫住他,犹豫了会,又没管。
&esp;&esp;一过大殿便海阔天空,为了防止有人偷听,从昆仑殿到后方的共议堂周围全无守卫。杨衍找了个僻静处的茅房,将彭小丐放出,取了彭小丐替他带上的钢刀。
&esp;&esp;终于到了动手的时刻。杨衍取了布条绑在手上,将钢刀扎紧,一路摸到共议堂前。
&esp;&esp;共议堂大门紧闭,里头聚集着九大家最重要的人物。门关得很紧,从窗格的细缝中可以见着里头的人似在说话,但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&esp;&esp;好安静,整个共议堂周围,安静得只有落叶的声音。杨衍与彭小丐躲在一处假山后,杨衍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&esp;&esp;这里头高手云集,成功与否就在于彭小丐偷袭的这雷霆一击能否得手。然而就算报仇成功,只怕也难逃一死,无论自己,还是彭小丐。
&esp;&esp;杨衍突然发现,从一开始,这就是个死局。
&esp;&esp;彭小丐知道他要说什么,低声道:“我死了,威儿也安全了。这仇不只是为你报,也为我自己,为我儿子,我媳妇!”
&esp;&esp;徐放歌也好,严非锡也好,走一个人出来就好,千万不要两三个人一道出来。
&esp;&esp;严非锡或徐放歌会出来吗?
&esp;&esp;杨衍吞了口唾沫。这安静已经太不寻常,他甚至听见了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。
&esp;&esp;“呀吱”一声,有人走出来了。
&esp;&esp;是严非锡?还是徐放歌?是一个人,还是九个人?
&esp;&esp;谁先出来?昆仑共议结束了吗?
&esp;&esp;太多的问题在杨衍脑海中盘旋。
&esp;&esp;不是严非锡,是方才与守卫交谈的那名俊雅中年男子,杨衍觉得有些眼熟,这人像只是出来喘口气般。
&esp;&esp;“是啊。”杨衍突然想到,“共议堂不是才刚刷完木漆?就算掺了香料,里头味道依旧很大,出来透气也属正常。”
&esp;&esp;那中年人向前走了几步,吸了几口气,回过身来望着共议堂。
&esp;&esp;好静,杨衍想着:为什么这么安静?
&esp;&esp;“轰隆”一声,宛如天塌地陷,杨衍只觉双耳像是被人用尖锐的棍子捅穿了一般,眼前天旋地转,几乎立身不住。
&esp;&esp;巨大的声响伴着漫天尘烟,不绝于耳,有木石交击的声音,有金铁碰撞的声音,太多太多声音混杂在一起,但杨衍听不清。第一声巨响已经震晕了他,他耳中只有强烈的嗡鸣,没有其他声音。
&esp;&esp;他亲眼目睹共议堂在他面前崩塌,夷为一片平地。
&esp;&esp;在那断壁残垣下,还活埋了八个当今世上最重要的人物。
&esp;&esp;昆仑共议(二)
&esp;&esp;两天前发现的两具尸体,还有后山那个神秘人影确实让齐子慷有些犹豫,向来宁静无事的昆仑宫竟也起了风波?齐子慷心想:「偏偏又在这一届,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勾当不成?」
&esp;&esp;说起勾当,自己倒是有些勾当得盘计盘计。
&esp;&esp;第一个到达昆仑宫的是唐门兵堂堂主,冷面夫人早已打过招呼,说自己年事已高,派了兵堂堂主代替,听说是她孙女,刚满二十,很有些手段。这接班之意甚是明显,想来唐门连着两任都要是女子掌事了。
&esp;&esp;真见着唐绝艳时,齐子慷虽极力压抑,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睁大了一些,或许还扬了扬眉。
&esp;&esp;肯定是故意的,虽说是四月时节,这昆仑宫仍是春寒料峭,棉袄里穿了件镂空抹胸,裙子贴身,又把叉开到大腿算什么?还有那用玲珑有致形容还嫌寒酸的身量,朱唇皓齿,高鼻媚眼……
&esp;&esp;「唐门兵堂堂主唐绝艳,见过二爷。」唐绝艳敛衽一礼道。
&esp;&esp;连声音都娇媚慵懒,风情万种。可惜自己两个儿子年纪还小,不然……唔……还是算了,只怕自己儿子福薄,消受不起。
&esp;&esp;收敛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,齐子慷还了礼,双方落座。书房里升了炭火,唐绝艳将棉袄脱下,右腿搭在左腿上,棉袄盖在大腿根处,问道:「其他掌门还没到吗?」
&esp;&esp;齐子慷道:「堂主来得早了些,诸位掌门约摸也是这两日行程。老夫人还好吗?」
&esp;&esp;「太婆年纪大了,这两年渐渐不理事,门派都交给我们晚辈打理。」唐绝艳道,「太婆要我代她向二爷致意。」chapter1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