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。”
“真的不是?”
四阿哥的目光正落在远处一袭水绿氅衣的身影上,闻言眉心一凝,看向张廷玉,“说了不是,我本想去信到你府上,只是恰好在此偶遇,省得我落笔了。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刨根问底。”
“呃……一个两个?”张廷玉也向那边望了一眼,想起适才在池塘看见的一幕,心中微明。
他不禁摇头失笑:“刨根问底,皆因四爷常不把话说明白,不知四爷的心意,猜又猜不准,生怕产生误解,这才问到底嘛。”
四爷冷笑,“你倒是想得明白。”
张廷玉耸耸肩,算了,说了又被怼,还是闭嘴吧。
其实刚才他本来想等那两人亲完抱完就过去,哪知等半天这二人啃着对方也不撒手,他不能坏四阿哥好事,只好又绕回前门,先进院去。
意想不到,向来凛若冰霜的四阿哥竟然也有那样一面。
此时再看四福晋,张廷玉眼底不禁起了几分敬意。
四福晋,真是个伟大的人。
第74章第74章吃过午饭,陪那……
吃过午饭,陪那位名叫小蕙的小姑娘过了一个简单生辰,扶摇和四阿哥与元氏夫妇以及张廷玉告辞,赶在晚饭前回城。
四阿哥上车就捧起书看,扶摇则一路扒着车窗,掀开条细缝往外望。直到马车在阿哥府角门前停下,四阿哥才放下书,拉过扶摇的手一起下车。
但还没进正院,牵着的手就松开了,四阿哥在院门前止步,“你和你额娘应有许多话要诉,我晚会再来。”
他话刚落,爱新觉罗氏和漪兰,以及几个大丫头就远远迎了出来,不等她们到近前问好,四阿哥转身便走了。
扶摇顿时被包围住。
只是离开两日,扶摇却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格外热切,原来额娘和漪兰已在厢房等候许久,尽管四阿哥已着人过来传话,说接到扶摇后会晚些回来,但她们依然早早到正院,帮忙张罗扶摇回来后的一应事宜。
比如浴桶里得先倒好热水,这样福晋一回来就能用,但里面的热水得不停地换,否则这个天气下很快就凉了云云。
“快进屋,让我好好看看。”爱新觉罗氏把扶摇拉到屋中,仔仔细细、从头到脚瞧了个遍,看见她手指有一道伤口,眼里心疼极了。
扶摇便与她解释:“这是陪娘娘到花园采花时,被叶子割的,娘娘立刻为我上药包扎,这都快好了。”
永和宫传回来扶摇留宫两日的消息,只说娘娘留扶摇再玩两日,让扶摇陪着解闷,府里多数人是信的,毕竟永和宫的娘娘总召福晋进宫,还赏赐过不少宝贝,但爱新觉罗氏却深知不是这么简单。
爱新觉罗氏撵走众人,要亲自帮扶摇沐浴,趁着净室只她母女二人,爱新觉罗氏脸一肃,问道:“你是不是没听额娘的话?”
扶摇去了衣裳,整个身子浸入热水,舒服地泡在浴桶里玩花瓣。知道避不过,只得叹口气,点点头,“额娘,我已知道答案了,下毒之人是李格格……”
她没有细说经过,只说结果——李氏下毒、德妃为其隐瞒。不过德妃并非有意为难四阿哥后院的女人,德妃是为了李氏,是因为四阿哥喜欢李氏,所以算是爱屋及乌吧,为了保住李氏、宅邸安宁,德妃毫不犹豫就牺牲了宋格格。
“那是因为她知道宋氏不招四阿哥喜欢,对一个可有可无的人,她当然不在乎。”爱新觉罗氏缓缓道,“千万别因为她平日里对你不错,就忘了她手上也有生杀予夺之权,对一个可有可无的人,让生让死皆在她一念之间。”
扶摇听得后怕,想起她进小佛堂时德妃还给她送软榻送吃食呢,怎么一个人会有这样截然相反的两面?对一个人好时真是掏心掏肺的好,可对一个人毫不在乎时,简直冷漠到骨子里……
这方面,四阿哥和德妃何其像啊。
扶摇抿唇:“还好我不是可有可无的人,我姓乌拉那拉,我有阿玛和额娘……”
爱新觉罗氏笑了笑,走到女儿面前,抬起她的脸,“那万一哪一日我和你阿玛都不中用了,乌拉那拉氏倒了呢,你怎么办?”
“额娘,你怎么说这种话!”扶摇急了。
“额娘不是在危言耸听,这是未雨绸缪,你要牢牢记住,如果哪日乌拉那拉这个姓氏不能再庇护你,那你便只有一人可以倚仗。”
“若不想成为下一个宋氏,你只有牢牢抓住他。”
“阿摇,你知道我说的是谁。”
这就像个鬼故事。
恍惚间,扶摇好像看见这具身体的主人,因为失去乌拉那拉一族的庇护,也失去皇帝的宠爱,孤独地守着空殿。
不——她绝不会落到那个地步。
皇帝的恩宠她暂且不肖想,因为那不是她努力就能有结果,但除了皇帝,她的身边难道不能有别人吗?乌拉那拉族人、阿玛、额娘、漪兰、春溪、春兰、春华、程嬷嬷……
她的身边还有很多人,会一直有很多人。
扶摇定定神,松一口气,其实额娘就是想吓唬她,好让她乖乖学习那些宅斗之法,给四阿哥生孩子,呼……她差点被额娘带到沟里去。
不过不能再让额娘担心。
“额娘放心,女儿记着了,我一定牢牢抓住他!”
“嗯,”爱新觉罗氏对她这表态很满意,接着问:“怎么抓呢?”
“给他生孩子!”
声音响亮、语气坚定,净室门前正准备给福晋送香料寝衣的程嬷嬷、春溪、春兰听到此,会心一笑。
当夜四阿哥留在书房处理公务,扶摇到东北的小院和爱新觉罗氏挤了一夜。
爱新觉罗氏告诉扶摇,小住已有月余,得走了。
次日,扶摇送爱新觉罗氏和漪兰到二门。爱新觉罗氏让她留步,殷殷叮嘱:“记住额娘和你说的话,得空写信回来,有事多和程嬷嬷商量。”
扶摇心里难受极了,昨晚爱新觉罗氏告诉她这个噩耗,她一晚都没睡。
为什么世上要有分别这种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