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没有用处?”董鄂氏眼神陡然变化,看扶摇就好像看一个异类。一直以来她愿意亲近扶摇一是因为两人的妯娌关系,二来扶摇同她一样家世显赫,同她一样都背负着延续家族荣华的使命。
既如此,怎不能明白生下嫡长子对她们而言有多重要?
但很快,她又想明白了。
两个人这样处境相似,自然能相互理解,那么也能彼此关照扶持。
她眼神柔和下来,轻捋了捋扶摇鬓发,“你还年轻,不懂这里头的大学问,不过没关系,将来你就知道了,这方子啊我依然给你,不谢。”
“……啊?”
扶摇舌头打结,心中呐喊:我真的不要啊!而且,你好像也没有比我大几日啊!
从东梢间出来,扶摇莫名觉着自己好像从一个坑掉到了另一个坑。董鄂氏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,这会竟充满了慈祥的意味,好像扶摇是一个需要她来拯救、教化的愚昧姑娘。
“哎。”
还不如听娘娘们讨论育儿经。
未时,乾清宫合卺宴开席,扶摇终于和四阿哥会和,也见到了此次婚宴的主角——太子和太子妃瓜尔佳氏。
宴桌上摆着赤金烛台,红烛足有臂粗,太子妃的东珠耳坠浑圆饱满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筵席过半,扶摇正数着太子妃婚服上究竟缀了多少颗东珠,不经意撞上董鄂氏的目光。
董鄂氏提起酒壶,看看扶摇,又看了看扶摇面前的酒壶。
“……”意识到她用意,扶摇伸手按住壶口。
扶摇身边这男人其实已经喝多,只因他坐得笔直,同人说话问好、推杯换盏依然从容淡定条理分明,才让人看不出。扶摇却看得清清楚楚,这男人耳后的红晕已经慢慢漫延到脸颊了!
扶摇对董鄂氏摇头,回以断然决绝的眼神:不行,四阿哥醉了,遭殃的可是我!
董鄂氏拧眉,瞪扶摇。
董鄂氏反倒喜欢三阿哥这酒后的不羁模样,最好胤祉再多喝几壶,这样回去就能老老实实待在她屋里,不再起念头去别人那了。
扶摇不知董鄂氏近来正为府中一位善书画的小格格焦头烂额,那小格格温柔娴静,不似五阿哥府上侧福晋那般张扬,受到三阿哥诸多照顾疼宠,却依然保持谦卑恭顺,不惹是非,每每在主母面前也都是做小伏低,让人丝毫挑不出错。董鄂氏急于求子也是因此,倒非担心一个小格格会在身份地位上越过自己,而是她自幼好强,她想要三阿哥的第一个孩子在她自己肚里。
扶摇还是摇头,非常坚定。忽然,一只微暖的手覆盖到扶摇手背上。
四阿哥笑盈盈看她,“做什么?”
“少喝些。”扶摇嗫嚅道,“现下不住在宫里,回去路远着呢。”
这两句话被三阿哥听见,他极不满意。正在兴头怎能退缩?这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作风,况酒兴如诗兴,正是要在尽兴时候放肆一把!
三阿哥拎起酒壶就要倾身过来亲自给四阿哥倒酒,四阿哥拂开扶摇的手,提起酒壶迎上。
“三哥。”
“好!”三阿哥笑得爽朗,“干了!”
扶摇气闷,瞥见董鄂氏,忍不住瞪了董鄂氏一眼,董鄂氏正对自己的夫君十分满意,撞见扶摇瞪她,霎时神情愣怔,回扶摇一个“你竟然瞪我!”的眼神。
扶摇低头,叉起一块鸳鸯脍放进嘴里,接着抬头——
哼,我就瞪!
回程的马车赶在落锁前出了宫门。
扶摇两颊憋得通红,气喘不已。
“不是说没事?”她小声,对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很是生气,“再信你我——”男人又堵了上来,把扶摇未骂完的话和她的气息一并吞入口中。
一出宫门,这人就把扶
摇抱到自己腿上,按着她亲。
扶摇被禁锢在他的气息和阴影之下,推也推不动,只能无力地抓住他胸前两颗扣子。
亲了小会儿,忽然,扶摇听见从他喉咙里泄出一声笑。
四阿哥抬脸,望着扶摇的眼神澄明湛然,他手指缓缓抚过扶摇唇瓣,低声:“真没事。”
“我何曾言而无信?”
扶摇张口,说不出话,“四爷你……!”
“酒是好东西,如甘泉又如烈火,三杯落腹便觉尘襟尽扫。”四阿哥握住扶摇抵在胸前的手指,嗓音喑哑,“不过,也勾得人欲念丛生,贪而忘止……”
“四爷,原来你没醉?”浓烈酒香弥漫车内,扶摇本没饮几口,却因适才与他唇舌勾缠,口里被渡了些酒液。
脑里此刻有些晕昏昏,低头又见自己仍坐在他腿上,而他丝毫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,不由得又羞又恼,“好啊,又耍我,快快松手,放妾身下去。”
四阿哥勾住她下巴,唇瓣扫过她脸颊,“那册子上最后两页……”
听他说册子,扶摇登时一惊,瞪大了眼,“什……你想在这里……”脱口低声惊呼,“不成!”
“哈哈哈!”四阿哥放肆大笑起来,全不顾车外有个车夫,还有个苏培盛。扶摇从没见过他这样恣意表露情绪的一面,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?然而下一刻,四阿哥收敛笑,叹了口气。
“不逗你了。”他靠回车壁,松开手,“陛下命我随太子巡视河堤,明儿一早就得动身,等会我去书房睡,饶你一晚。”
扶摇仍坐他腿上,四阿哥虽松手她却没下来。
这会她心里身上倒像是起了把火,那引火之人怎能说撂开手就撂开手?她的本意不是不要,只是……只是莫要在车里……
“哦……”扶摇一面勾上他脖子,一面又奇道,“太子才刚大婚,明日便得早早出工,真是一刻也不得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