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我总觉得……是早上我……”
“春华,闭嘴。”赵平安低喝,“和我们没有关系。”
春华被他一声低喝吓得抖了下,赵平安叹口气,语气和缓下来,安抚道:“春华,你别多想。你看,现在结果不是很好吗?四阿哥来了咱们这里,就不会再去李格格那。四阿哥不去别人那,就在正院陪着福晋,福晋开心,咱们也开心,你说是不是?”
“早上我就觉得不对劲,怎么这人天天好吃好喝待在屋里也能说病就病。白日太医来,我留意了一下,你猜怎么着?一听见太医到,李主子的病直接就好了!头也不疼哪也不疼我看她简直是通体舒泰,听说今儿晚上还向膳房要了两大罐鲍鱼粥。你猜,她是不是装的?”
春华琢磨:“巧合……定是巧合,我从前也见过这样的,疼了一阵就不疼了,以为自己大好,其实不然,哎,李格格应该让太医再瞧瞧的。”
“你啊。”赵平安摇头,无奈至极,“也只有你这么想。”
春华叹息着,目光再度投过去,冷不丁和苏培盛冷冰冰的目光相撞!赵平安察觉到春华目光一颤,回头望了眼,当即背身。
“春华,走。赶紧。”
两人赶忙走了。
苏培盛冷冷收回视线,“张尧,倘若这次是福晋指使也就罢了,毕竟你我皆是下人,主子的吩咐不能不听,但若你是轻信旁人自作主张——别怪我没提醒你,这赵平安已蹦跶不了太久,学他,没有半点好处。”
张尧吃了一惊,虽他从来就看不上赵平安,但这赵平安可是福晋亲点的掌事太监,岂能说动就动,除非——
“师父?”张尧惊讶抬头,“难道是四阿哥……”
苏培盛横他一眼,“刚说的话又不过脑子了?”
张尧忙又埋下头去,“徒弟知错,徒弟以后再不敢了。”
早上春华被红蕊推出来,将福晋的话传给张尧,在她去见张尧时,赵平安正好路过。赵平安厚着脸皮听全了春华和张尧的对话,知道李格格病了,福晋让去请太医,同时便也知道李格格生病这事,是苏公公叫张尧来告诉福晋的。
这就有些耐人寻味。
赵平安眼神微凝,几息之间就定好了鬼主意。他告诉张尧,正院已为四阿哥准备着晚膳,福晋为此忙前忙后,叫张尧务必将福晋的辛苦传达。
张尧当然不信他鬼话连篇,于是赵平安转头问春华,“这家伙不信我,春华,你跟他说,我说的是不是真的?福晋是不是一早就嘱咐你备好晚膳?是不是一早就盼着四阿哥来?”
春华点头,看向张尧,“这……倒是真的。”
“我也不想看福晋失望,如果,如果你能替我们说上两句,让四阿哥早点来就好啦,四阿哥若果真来了,我就分你一块酥饼。”
小姑娘面色温和,声音甜得像灌了蜜。鬼使神差,张尧想尝尝春华说的那酥饼。
吃罢晚饭,天已擦黑,扶摇拉着四阿哥到耳房看图纸。
四阿哥不动声色,任她拉着自个的手,等到了书案前,扶摇撒开手,四阿哥又将她手握回掌心,往她手里塞了根毫笔。
“这是什么?”四阿哥带着她手在宣纸上方挪动。
“是梧桐树。”扶摇道,“天天望着屋外梧桐树已然有了感情,等搬出去了,在咱们屋外也植一棵梧桐树,好不好?”
四阿哥轻笑,拉着她手,笔尖挪到梧桐树底,“这呢?”
扶摇道:“是团团和圆圆,还有他们的小窝。我琢磨着现下他们那窝被赵平安鼓捣得十分潦草,到了新府邸索性把他们的窝挪到梧桐树下,让春华喂养。”
听见“赵平安”三个字,四阿哥目光微冷,略一顿,继续虚点一处,问:“这。”
“这便是昨日妾身说的那王八!”
“行,王八就王八。”四阿哥长臂一伸,将站在旁侧的她揽进怀里,嘴唇贴近她耳朵,放轻声量,语气里忽然染上几分涩哑,“不过少了一样。”
“嗯?”扶摇仔仔细细往纸上瞧。挺完整的呀。
四阿哥手指点着一处,“这原有一棵枣树,怎么你给去了?”
扶摇推着他食指往上,“换成梧桐树了呀,在这里。”
“……那不成。”四阿哥断然回绝。
扶摇登时脸色黯然,“为甚?”
四阿哥拿起毫笔,在扶摇打了个叉的枣树上勾个圈,“枣树,植这里正好。”见扶摇仍懵懵懂懂望他,叹口气,接道,“寓——多子多福。”
“咳——”扶摇冷不丁口里呛了下,“甚?”
四阿哥提笔又在树边兔子窝上勾个圈,“没孩子以前兔子窝可以暂且留着,有孩子以后,还是得挪走。”
“也不能只植棵树边上都什么没有,孤零零的不好看,这块地大,还能再种一棵腊梅,最好再在墙边种些兰草、文竹,这样四季轩窗就有了……”四阿哥在枣树旁随意描绘,提到一样什么就画两笔,孤零零的梧桐树边很快聚起各样祥瑞。
“你看——”抬眼的瞬间,四阿哥怔住。
扶摇眉头微微凝起,眼里竟有湿意。
四阿哥恍神的功夫,她抱住他的腰,埋下头去,“好端端怎么说起孩子……”
四阿哥笑,轻轻拥她,“眼下正是时候,嗯?”
扶摇吸吸鼻子。
将叹息声埋入喉咙。
可惜四阿哥这一番真情愿景,乌拉那拉氏……这辈子还会有孩子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