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对于未知之事都会有恐惧之感,于是她本能地拒绝了他,不愿意再将事情继续推进。
所以她摇头了。
谢容与眯眼,再次命令道:“庄蘅,解开它。”
她却还是摇头,“我不要。”
他没再强迫她主动,也没再说一个字,只是冷着眉眼拉过她的手,引着它给自己宽衣解带。
她被他引着,倒也没有反抗,只是猛地闭上了眼。
她这样一闭眼,倒是显得有多么屈辱一般。屈辱地接受他,屈辱地给他宽衣解带。
于是他停了动作,掐住她的下颔,冷道:“睁眼。”
这次庄蘅是真的委屈了,红着眼,不加掩饰自己眼底的情绪,咬唇看着他。
红罗帐内的气息已经燥热到极点,一点点催着人放出内心的兽。
然后,罗帐轻晃,灯影幢幢。
她别扭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的劲瘦弧度上移开,只作没看见。
他的吻如同春日融雪。
蜿蜒的溪流漫过雪线,途经嶙峋的岩石,最终停驻在起伏的峰峦脚下,连呼吸都沾染上雪水浸润过苔石的清冽。
他们已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,但她似乎还是无法轻易接受这样的亲密,于是忍不住轻喘出声。
那专心致志的画师,正在反复勾勒着画上那朵花最纤细曼妙的一笔,蘸满颜料,仔细临摹,慢慢涂抹。
直到画上的那朵花慢慢被描摹出形状。
庄蘅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,于是一直呜咽着,指望他能借此停手。
然而此刻她唇齿间溢出的一切声息,只会再添一把火。
直到这焚身的□□,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,把欲望的原烧成平地。
红罗帐被搅动,锦衾翻浪,将理智打乱,唯余下最原始的欲念。
正如一直以来,众生之至乐莫过于克敌凯旋,胜寇仇、延族嗣,振臂欢歌,嚣然于野。战捷之举,煌煌然大,昭昭而显。(审核大大,这里我讨论的是个观点啊)
那么此刻,以别样的方式侵略、占有、吞并一切对方的城池,最后凯旋而归,也是同样的乐趣,或者说,这是原始的欲望,至乐。
这都是一样的,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谢容与看向她无措的眸,看见她的眼底映出自己的是自己浓到化不开的情欲。
他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情欲,一边却又克制不住要同她亲近。因为熊熊妒火烧毁了名为“理智”的荒原,他也在这里化为灰烬。于是他只能伸手将她的帕子拿了过来,随手盖在了她的眼眸上,让她陷入彻底的黑暗。
这样她就看不见自己是如何卑劣地向她讨要一切,如何攻略城池。
眼前是一片黑暗,庄蘅什么也看不见。
因为眼睛看不见,所以别的感官反而愈发敏感起来。
那些若即若离的感觉,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。
也不知外头是不是真的落了大雨,混乱之中,一切都显得仓皇,似乎是幻觉也未可知。
眼前是一派雨中景象,万籁俱静的湖面之上,星星渔火钟声隐,历历客船塔影浓。
那一叶扁舟,被水面推动着荡漾,时而坠入湖底,时而推上浪尖。(求求审核大大了,这段真的只是写了个比喻……)
谢容与这个人做事一向最是细致,运筹帷幄、从容耐心、分毫必查,性子向来如此,譬如舂米,也是格外耐心。
那檀木杵于手中紧握,杵尖先探入臼中,蜻蜓点水般细致地破开一切,直至底部。尔后忽而下压,力道绵延,用力碾动时,春江潮涌,明月泛光,击起层层涟漪,一点点在臼底晕开。如此这般,徐疾有致却又格外有力地舂捣着,一遍一遍,不厌其烦。(审核大大,我写的是舂米,舂米……)
惊涛骇浪之中,小舟轻荡。
一阵酸胀褪去,疼痛与欢愉交织。呜咽变得喑哑,在暴雨声中隐去。
庄蘅红着眼眸喘息着,却不敢出声。
情浓之时,叫喊声似要冲破喉咙,但她还是咬住了自己的手背,防止旁人能听见这动静。
毕竟谢容止还在隔壁房中,毕竟这还是在白日。
她咬得有些用力,却忘记了手上的疼。
谢容与看见了,将她的手抽出,反而将自己的手放在她嘴边,哄道:“咬着。”
她毫不客气地用贝齿含住了他的手指,然后便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毫不怜惜地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咬痕。
彼此都没给对方留什么情面,处心积虑地让彼此感受到最深切的痛楚,并没有丝毫怜惜之情。
双方也都红了眼,帕子下庄蘅的眼眸定定地睁着,明明透过帕子什么也看不见,但还是看向虚无的黑暗,一刻不停地喘息着。
疾风骤雨停歇后,她的青丝也因此被汗水濡湿。
他却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。
世人总说人心不知餍足,求完一程盼一程。
战鼓初歇,沙场上胜负未分,那疾风骤雨却已便成了绵绵细雨,一丝丝缠上心尖。
谢容与捏住她的下颔,手指拂过她脸颊,目光炽热,“你若想跑,他便会没命。是陪在我身边还是看着他去死,泠泠,你自己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