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是来救她了。
他一直以为自己后悔屡次救了她,但如果重来一次,他还是会救下她。
他的身体比他自己要更诚实,他还是没办法抵抗内心深处最诚实的欲望。
翌日,国公府里安插的眼线回了趟谢府,同他禀报近日庄非在国公府的动作,他难得听得有些心不在焉,只是吩咐道:“看着他便好,但切记,不可打草惊蛇。”
那人道:“是。”
“退下吧。”
那人正准备转身离开,他却冷不防开口道:“对了,除了庄非,你再帮我看着一个人。”
“侍郎请吩咐。”
“帮我看着庄蘅。不过不是监视,只是替我看看,她都在做些什么。”
快到正月,庄蘅整个人都有些懒散。
她最近不大出房门,但偶然出房门时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,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
或者说,更像是有一只鬼,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,它阴湿、不言不语,喜欢在暗处窥探,她想摆脱它却摆脱不掉,直到它已经成了她身后的影子,直到它一直纠缠着她,从而和她无法分离。
她有些不寒而栗。
之前有这种感觉,还是在谢府之时。那时候谢容与在她身边,所以她会有种被他在暗中窥视的恐惧感。
但现下谢容与已经不在她身边了,她在国公府,为何还会有这种荒谬但真实的感觉?
她不明白,心底暗暗纳罕,仔细看看周遭,却好像又没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。
她找不出原由,只能怪自己太过敏感多疑,恐怕是受谢容与毒害太深。
但她并不知道,她在国公府中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看得清清楚楚。
安插在国公府的眼线一个月去一次谢府,向谢容与禀报国公府的情况。
他听着那人说着庄非的一举一动,却有些听不进去,打断道:“若无可疑举动,这些琐碎之事都不必告诉我。”
“是。”
“庄蘅呢?”
“四小姐这些日子并不大喜欢出房门,偶尔出去,也是在府中闲逛半个时辰后便又回去了。”
“府中众人无人苛责她吧?”
“府中皆忙着三小姐的婚事,应接不暇,四小姐倒也清闲。”
他不知在思索些什么,没开口。
那人却递上一只耳珰,对他道:“四小姐的这只耳珰丢了,她自己却浑然不觉。侍郎之前一直吩咐我,让我凡事都要细致,我便将它捡了,不知这是否对侍郎有用。”
他接过那只琉璃耳珰,才发现自己从没见她戴过。他思索片刻,将耳珰握紧,淡淡道:“也好,那我便暂且留着吧。你差事做得不错,往后也要如此细致谨慎的才好。”
“对了,她胆子有些小,你看着她时小心些,莫要吓着她。”
那人应了,行礼后离去。
谢容与将耳珰收了起来,仍如往常一样在正月的风雪中繁忙度日。
只是他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。
他常常走神,面前出现的是国公府的一草一木,他想象着庄蘅是如何推开房门,在雪中撑伞;如何在房中上妆,细细描眉或是扑粉。
在国公府的眼线一月才能来一次,但他内心渴慕听到她行踪的欲望已经愈发强烈。
他觉得这不大对劲。
之前他明明已经想好,同她划清界限,断个干净。
他以为她根本不重要,他对她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趣。
但现在看来,他完全错了。
他想要得到她的欲念难熄。
那他也没必要克制欲望。
谢容与推开窗,窗外是茂密的匍地柏,一个月前他曾将金簪扔在了这里。
他站在窗边,转头吩咐婢女道:“将这匍地柏除去,将我的金簪找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