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她整了整衣裳,道:“我先走了,谢侍郎还是好好养伤吧。”
她头也不回地走到房外,慢慢地吐了口气。
她脑中很乱,也不知该去哪里,只能去了庄初房中。
她看到庄窈躺在床上,忽然就想到,若是没有谢容与,阿姐兴许早就没命了,于是心里又后悔了几分。又想到他的伤,也不知是如何弄出来的。正巧侍医也进了房,准备替庄窈诊脉,庄蘅便借机问道:“不知谢侍郎的伤是怎么落下的?”
那侍医答道:“赵王想要报复谢侍郎,便派了刺客埋伏,幸好那一箭没射中要害,否则侍郎的命都难保。如今这伤口也极深,定是要留疤的。”
庄蘅又问道:“我见谢侍郎似乎对痛感并不在意,为何会这样?”
“四小姐有所不知,我在谢府也有十几载,侍郎幼时我便时常替他医治,他幼时便时常落下伤,兴许是习惯了。”
“为何幼时会时常落下伤?”
那侍医却顿了顿,略有些躲闪道:“这……我也不知。”
庄蘅心里感到奇怪,却也不好再问下去,只能作罢。
翌日,庄蘅并没等到谢容与对她的报复。
昨日她都如此胆大妄为了,他今日居然还是没有动手。
她不明白。
他是不舍得吗?那他又在不舍得些什么。
她侥幸着,也疑惑着。
但她还是如常陪在庄窈身边,闲时便也常常同谢容止在一处。
她时不时便会想到他的伤,又过了几日便借机在侍医处打探。
那日过后,谢容与有几日都没有再想过庄蘅。
毕竟他要做的事太多,朝堂之上,尔虞我诈,波云诡谲,如何为天子清楚阻碍,如何为他增添左膀右臂,如何观察谢家同国公府的动静,这都需要他一一处理。且他受了这样的伤,到底没什么精力再去管旁的事。
他以为自己如同庄蘅所说的那样,对她不过是一时的兴致。既然是一时的兴致,那他便也无需太过在意,冷着几日便自然会好。
依着他往日的性子,庄蘅敢那样对自己,恐怕她根本不会活过当晚。
但他并没有动手。
在此之前,从他第一次救下她开始,他便喜欢在无人发现的阴暗处窥探她的一举一动,了解她的一切。
但他现下放弃了。
任何情爱于他都无益,他早该放弃在她身上耗费精力。
爱?他确实不懂,也不大需要,即便是对着她。
他冷笑着,看向抽匣中的金簪,伸手拿起,随手便将它扔出了窗外。
第30章欲望他还是想要得到她
第四日,庄蘅准备回国公府了。
她虽然还想再陪庄窈,但她在谢府到底是没名没分,不能久留,只能回国公府。
一想到国公府那边,她心里便觉得烦躁,也不知回去后会怎样。即便有庄初替她遮掩着,但周氏和庄安如今也知道了,恐怕连庄初都要受她的牵连。
她把东西收拾好,便回了国公府。
刚踏进国公府,她便看见了庄初。
她这几日似乎又消瘦了一些,脸色也不大好。她正带着婢女,也不知是否是特意在此处等她。
庄蘅看见她便感激道:“三姐姐,上次的事,我还是要多谢你,若不是你及时相助,我恐怕根本去不了谢府,阿姐也可能会没命。”
庄初哼了一声,“知道便好,你可害得我被阿娘和爹爹好一顿责骂。不过我可不是帮你,你也不必感激我,我帮的是二姐姐。”
庄蘅还想说什么,她却已经带着婢女转身离开了。
她只能带着芙蕖回房,没成想,她刚回去,周氏身边的婢女便过来对她道:“四小姐,夫人唤您过去。”
庄蘅心想,该来的还是要来了,这两人恐怕巴巴儿等着她回来,好给她个下马威。
果然,周氏和庄安坐在正堂,两人神情分外严肃,刚看见她,庄安便已经呵道:“跪下。”
庄蘅无奈叹气,只能慢慢跪下。
周氏瞪着眼,尖声道:“我看你胆子如此大,竟然敢让你三姐姐帮着你偷用马车出国公府!”
她没说话,装作听不见是最好的方式,否则只会起到煽风点火的作用。
只可惜周氏见她不说话,心中怒气更甚,“你敢直接闯去谢府,一点规矩都没有!到时谢府该如何看你,如何看我们国公府?旁人只会觉得国公府教坏了姑娘!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,恐怕都是你阿娘教的!”
庄蘅想到庄窈告诉自己阿娘的事,再看到两人的嘴脸,心中更加不耐,于是没管周氏,只是看着庄安,“爹爹,我知我有错,我不该偷偷跑去谢府。可是事态紧急,阿姐生产,她又差点没命,爹爹难道舍得看着她身边没有一人陪伴吗?”
庄安冷哼一声,“无人陪伴?谢府那么多人,她上有夫君,下有婢女,倒是也不缺你一人。生也好,死也罢,都是她的命数,你以为你去了,便真能救她的命吗?如今倒是好,连个孩子都没保住。”
庄蘅心中火大,但想到自己日后要逃跑,现下就必须得装得乖顺,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,低下头没有说话。
庄安见她不说话,没什么好再诘问的了,便也懒得同她纠缠,只是冷声吩咐道:“去祠堂先跪一个时辰,再将《女诫》抄上三遍,何时抄好何时再准用膳。”
庄蘅去祠堂跪了一个时辰,本就跪得头晕眼花,腹中饥饿无比,刚想歇歇,但一想到不把《女诫》抄完就不能用膳,只能怨气冲天地让芙蕖立刻替自己磨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