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蘅继续圆谎,“我见不得男人的血。”
“你之前又不是没让我流过血,四小姐,你还真是谎话连篇。”
完了,忘记自己捅过他的事了。
自己果真是记性不好。
庄蘅理亏,只能最后道:“我手笨,伺候不了人,谢侍郎还是找别人吧。”
“无妨,我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你……不大聪敏了。”
庄蘅实在编不下去了,她想直接说“我才不伺候男人呢,你以为你是谁”,但最后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,忍辱负重地走过去,随便拿起了一个药瓶,颇为粗鲁敷衍地往他伤口上随便撒了撒,明显是一副不想他伤势好转的架势。
谢容与看她如此敷衍,忍不住警告道:“庄蘅……”
她本来俯身看着他的伤口,现下却仰起一张楚楚动人的脸,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眸,格外无辜地轻声细语道:“谢侍郎,你也不是第一日知道我不大聪敏了,不会怪我的吧?”
他一时说不出话。
庄蘅在心底哼了声,又换了一个药瓶,继续不管不顾地开始撒药粉。
她明明在专心致志地撒药粉,他的指尖却碰上了她的腰,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颇有些粗鲁地将她腰上系着的新香囊扯了下来。
她的手顿了顿,只听他道:“他给的?”
她嗯了声,没怎么在意。
他却拉住了她的手腕,让她撒药粉的手被迫停了下来,“也是他让你戴上的?”
庄蘅避重就轻道:“我同三公子已经定亲了,还戴着之前谢侍郎给的香囊不大好,他这也是为了我好,所以我就戴上了。”
谢容与就势将她的手放下,自己的手却并没有离开,反而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她的手腕,另一只手将香囊扔远了,“既然如此,那就都别戴了。”
庄蘅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还在他的手中,只是急道:“谢侍郎,烦请把香囊还给我。”
他若是把香囊丢了,她回头该怎么同谢容止解释?她现在要做的是在谢容止面前伪装成乖巧温顺的模样,若是刚戴上这香囊便把弄丢了,也不知他会怎么想。他若是发现香囊在谢容与处,那她便完了。
谢容与的眼神暗了暗,捏住她手腕的手也紧了紧,“你便这么在意?”
“是。”
“他有什么重要的?一个他给的香囊,即便丢了又有什么可惜的?”
他微微冷了脸,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,另一只扣住了她的腰肢,逼着她靠近了些,“你再好好想想,还有什么借口,难不成你要同我说,因为你心悦于他,所以你舍不得那香囊?”
庄蘅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生气,她之前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喜欢同谢容止比较,所以索性道:“是。”
谢容与愣了愣,尔后冷笑着道:“故意气我?庄蘅,你胆子倒是不小。”
庄蘅不明白他这么反复折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。从她避着他开始,他便也开始喜欢在她面前将自己同谢容止反复比较。
她和谢容止有什么同他有何关系?反反复复地折腾着,他到底是有多喜欢在此事上折磨自己?
庄蘅平日里性子一向最是温吞,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,不大爱生气发火。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,她不明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,只觉得他是个心里有问题的疯子,现下也有了怒气,不管这到底会不会激怒他,直接蹙眉道:“我有什么要气谢侍郎的?我同三公子日后是正经夫妻,两情相悦不是很正常吗?怎么?难不成谢侍郎还不许我喜欢别人吗?”
他却点头道:“是。”
庄蘅:?
反派果然就是坦率,直接承认自己是个疯子,她一时倒是哑口无言了。
他的眼眸里蓄积着风雨欲来的怒气,“心悦于他?我还偏不许。我和他,你只能选一个。”
“我不想选,我为何要选?”
他一字一句道:“说话。”
庄蘅被逼无奈,只能道:“好,那我选三公子。”
谢容与静了静,理智告诉他,他早就应该接受他在庄蘅心中并不重要的这一事实,他要做的便是徐徐图之,总有一日她会乖乖地待在他身边。但此刻嫉妒和扭曲的愤怒席卷了他的内心,让他只想要听见庄蘅告诉他,她根本不喜欢谢容止,她在乎的人是他。
可是庄蘅不会说,只是咬牙看着他。
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无力感。
于是他几乎是被这扭曲阴暗的情绪控制着,想也没想,直接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上,另一只手从抽匣里拿出那根被妥善保管起来的金簪,那根当初被她握住插进自己身体、沾染了自己鲜血的金簪。
庄蘅看着那金簪,顿时愣住了,“你不是说早就扔了吗?”
扔?她的东西,他怎么舍得。
他没有回答,反而拉起她的一只手,将那根金簪轻轻塞进了她的手中。
她的手微微颤抖着,“你要做什么?”
他还是没有说话,只
是用手握住她的那只手,将金簪最锋利的部位对准了自己的伤口。
前几日在朝堂之上,他向天子提起赵王在封地屡屡触犯国法,目无王权,罪名极大,应当削去王爵。于是昨日天子便下旨派官员前去查办此事,若情况属实,便会削去王爵。
那赵王报复心极强,知道后慌乱无比,心中愤恨,便特意派人在暗处潜伏,在百官上朝的承天门外当众射了他一箭,正中左肩。即便那刺客当场服毒自尽,却也被人发现是此人是受赵王指使,在此处公然行凶。
他也是第一次受这般重的伤,如今伤口刚敷上药,即便他早就习惯忽略身体的痛感,却也能感受到那处伤口深处传来的阵阵疼痛。
庄蘅不可置信地看向他,手抖得愈发厉害,“你冷静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