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不是吗?”鬼舞辻无惨低下头,结实的大手顺着林凛的脊背,来到她潮湿的后颈上,不给她逃避的机会,掌心稍一用力,就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,“……凛衣,如果不是我,你根本不会离开黑死牟,对吧?”
“哥哥,能不聊这个吗?”林心虚凛垂下眼,闪烁其词,“拜托了,哥哥,我不想说这个,我不想跟你撒谎。”
“这么难以启齿吗?”
林凛点点头。
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,使劲眨了眨眼睛,泪水还是漫过眼眶,纤浓的长睫被浸湿,黏成一缕一缕的,随着压抑的抽泣,可怜地颤抖。
鬼舞辻无惨面沉如水。
“哥哥,就让它过去吧。”林抓起鬼舞辻无惨的手,把湿漉漉的脸贴在他手上,努力汲取他掌心的温度,细声细气恳求,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完全没必要追根究底。哥哥,我们现在在一起,这不就好了吗?不要在这么开心的时候提其他人啊,我一点也不想回忆过去的事……”
虽然在知道他听得懂汉语后,林凛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,但真被翻旧账了,还是不免心痛,胸口好像压着块无形巨石,几乎让人窒息的痛意让她眼眶一点点变得滚烫。
鬼舞辻无惨俯视着林凛。
她看起来真的很痛苦,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,簌簌而落。
她有什么好委屈的?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想,他还什么都没对她做呢,只是问了她几个问题罢了。
真那么害怕的话,认错道歉不就好了?哭有什么用?以为摆出可怜的模样,他就会再次轻拿轻放了?
“那就换个问题。”鬼舞辻无惨板着脸退了一步,拨开林凛被泪湿的头发,梅红色竖瞳直直望入她泪眼婆娑的眸底,“……你跟黑死牟享乐,是自愿的吗?”
林凛惊恐瞪大眼,下意识想躲,却被鬼舞辻无惨用力摁在原地。
她无法逃走,也无法逃避地蜷缩起来,只能流着泪,被迫接受审视探究的目光。
“不要,不要再问了……”林凛哭着摇头,“哥哥,求你了!我以后会更乖、更听话的,不要再提那些事了,好不好?”
鬼舞辻无惨毫不退让:“凛衣,你在害怕什么?怕我知道你不忠,一直都在用谎言敷衍我吗?”
真的有那么难回答?
这个混账东西,究竟有没有意识到她到底是谁的东西啊?
林凛呜咽着,像是被鬼舞辻无惨的话吓到了,呆呆注视着他,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两腮滚落。
“说话,凛衣!”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总说这么令人伤心的话啊?”林凛别过头去,从喉咙里发出悲苦的泣音,“无论我叫你多少声哥哥,无论我如何倾诉真心,你都不肯稍微爱我一点,总是把我当仇敌对待……你不信我,也不爱我,更不愿意稍微对我好点,既然如此,又何必把我留在身边?”
鬼舞辻无惨都被林凛气笑了。
叫黑死牟老公,叫他哥哥,他都原谅她擅自跟黑死牟享乐,还要怎么爱她、对她好?把黑死牟叫过来,让他跟她们一起生活?
念及此,鬼舞辻无惨神情愈发冰冷:“不把你留在身边,难道让你跟黑死牟成双成对?”
这种事绝不可能!
“……这么介意的话,你就杀了我吧。”林凛看向鬼舞辻无惨,眼泪被泪水浸得通红,声音细微而绝望,“不要再继续折磨我了,哥哥,这太痛苦了。”
“我没有介意。”鬼舞辻无惨冷脸瞪着林凛,“我早就原谅你了,你这个蠢东西不要再拙劣地转移话题了,没有用!”
“那究竟是为什么?”林凛茫然注视着鬼舞辻无惨,她眼睛湿漉漉的,隐约闪烁着细微破碎的泪光,“如果你真的不介意,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?无惨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就非让我想起来,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这个事实不可呢?”
她不拥有选择的权利。
想要活下去,就只能被选择。
人不应该活成这样,可林凛已经不能回头了,她不想死。
……
……
刚刚还暴烈得仿佛要烧尽一切的怒火,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鬼舞辻无惨理智一点点回笼。
这倒也是,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。
无论是想跟黑死牟在一起,还是想跟他在一起,都不是她能主导的。
就算她选择黑死牟、深爱着黑死牟又怎样?在黑死牟心里,她永远不是第一位的。
……我也不是没给过黑死牟机会。
鬼舞辻无惨望向怀里林凛。
她低声啜泣,脸色苍白又潮湿,单薄的脊背似乎已经被无法承受的痛苦压垮,只能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流泪。
他不免心软地想,这不是假话,在她跟黑死牟分离的那个夜晚,他给过黑死牟选择的机会,只不过,黑死牟拒绝选择她。
——她被抛弃了。
哪怕前一天他们还在抵死缠绵、尽情享乐,像两情相悦的爱人一般,可到了最后,她还是被抛弃了。
黑死牟不要她。
黑死牟不会选择她。